兩個婢女迅速地交換了一個眼神,乖巧地都跪坐下去,一個為李軒小心翼翼地斟上一盞熱酒,一個則心思玲瓏地為李軒按摩著肩頭,似乎是在用這種溫柔的侍奉小動作來緩解主子的怒氣。
烏顯烏解兩人徑自要去牽馬,孔晟也起身來,示意穆長風與酒肆老闆會賬,準備離去。李軒在那裡冷眼旁觀著,默然不語,也不開口阻止,明亮的眼眸中寒光一閃而逝。
主人的臉被拂,作為隨從下屬的李安,臉上自然也掛不住,他忍不住勃然大怒,大步上前兩步,衝著孔晟揚手怒斥道:“我家公子好意相請,你這廝竟敢放肆無禮,真是不識抬舉!”
李安的這聲爆喝旋即引起了侍候在不遠處的更多扈從護衛的注意,有幾個臉色不善地大步走過來,在場的氣氛頓時為之緊張起來。
穆長風臉色一變,腳步便停下來,霍然一個轉身,手扶在腰間的劍鞘上,神色凜然不懼,環視李軒的一干扈從,尤其是打頭的那個趾高氣揚囂張至極的惡奴李安。
第九十一章 染血的陌刀(2)
李軒趺坐在軟榻上,神色平靜。他任由李安呵斥並不阻止,算是一種默許了。
孔晟眉頭微皺,卻沒有吭聲。
穆長風白衣飄飄,緩緩走過來:“請問這位管家,我等究竟無禮放肆在何處?你家公子與我家公子本為萍水相逢,既不是故交也非友人,我家公子不肯與你家公子把酒敘話,難道還成了一種罪過?”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依仗人多勢眾,阻攔我們的去路,究竟是何等居心?”
穆長風的反問,說的李安一陣啞口無言。但他性格暴躁、如同烈火一點就著,昨日本就看孔晟這一行人很不順眼,如今哪裡還能按捺得住。
主人的面子被拂了,他這個高階下人必須要幫著主人找回場子來,為主人出口惡氣,這是他的本分。主人的沉默,就是一種暗示和默許。
李安冷笑著揚手指指點點,聲音傲慢霸道:“別給臉不要臉,趕緊讓他過來給我家公子道歉賠罪,否則,那就是自討沒趣!”
穆長風目光一冷:“你這惡奴好生放肆!如果再要口出惡言,休怪某家對你不客氣。”
“你還以為老子怕你不成?!”李安呸了一聲,竟然轉身從馬車的後緣之下的木板夾層中抽出一把長柄怪刀來,拔出刀鞘,在雪地上猛然一插,用挑釁倨傲的目光投射在穆長風的身上。
穆長風可是自由放縱、眼裡揉不得一粒沙子的江湖俠客,這李軒的家僕李安連續挑釁,他再也控制不住。穆長風一把抽出腰間的長劍,劍尖向前平指,以更加輕蔑的目光回應著李安。
兩人勢同水火,眼看就要鬥將起來。李軒那些扈從鼓譟著,冷笑著,分散在四周,隱隱有包圍的架勢。
孔晟目光一凝,霍然站起身來,喝止道:“穆兄,且慢!”
孔晟走上前來,緊盯著李安手裡的長柄怪刀,目光越來越凝重。
這怪刀刀柄奇長,有三十多公分,而刀身兩面都有刃鋒利無比,總長度約莫在160公分左右。穆長風不認識這種刀,但孔晟卻是太熟悉不過了。
這是大唐最著名也是最強悍、最有特點和風格的陌刀。此刀自西漢斬馬劍發展而來,又吸收了漢露陌刀及六朝長刀的形制與冶煉技術。
陌刀極為鋒利,砍殺效果極佳,在戰爭中主要用來砍殺敵騎兵,其戰術作用相當於現代社會的反坦克武器,而且由於其威懾力大,又被用於當朝文武高官及藩鎮的儀衛。
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裡了:陌刀是列裝的軍隊裝備,朝廷有具體部門鑄造、貯藏、管理,民間根本不可能得見,更不敢隨意使用。否則,就是流放三千里的重罪,甚至視同叛逆要誅滅九族的。
軍隊武器,又是國家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