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當他抗旨拒婚的時候,我還曾無數次的怨恨過他。然而當他真的不在人世了,我才突然發現,我的心裂開粉碎,好像是失去了最最寶貴的東西,我感覺我的心一片空蕩蕩地沒著沒落,天地之間都變得黯淡無光……寧國姐姐,這就是失去心愛之人的感覺嗎?”
寧國聽了紀國哀婉的話幽幽一嘆:“妹妹,或許吧,姐姐也不懂。不過,如果孔晟在天有靈,你如此待他,他應該能感覺到的。”
紀國淚如雨下,掩面抽泣起來。
寧國安慰良久,紀國才慢慢回過神來,哽咽道:“姐姐,我心已死,父皇為孔晟修建衣冠冢,我過兩日進宮向父皇請旨,我寧願削髮為僧尼,就在孔晟的衣冠冢邊上起一座小庵堂,讓我與青燈古佛相伴,為他守靈吧。”
寧國大吃一驚:“妹妹,這如何使得?你貴為大唐公主,出家為僧尼,喪失皇室體面,父皇斷然不會允許的。”
“如果父皇不答應,那麼,我就放棄公主爵位,自願貶為平民百姓,自此青燈古佛與孔晟的衣冠冢相伴,了卻殘生。”
紀國緩緩閉上了眼睛,聲音嘶啞絕望:“姐姐,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什麼都看得開了,父皇高興也好,不高興也罷,反正我都要這麼做。大不了,父皇一紙詔書將我賜死也好,正好隨了我的願。”
寧國嘴角一抽,一時間覺得無言以對,難以開口再勸。她知道紀國表面上看起來性格跳脫,但到了關鍵時刻,性格剛毅執拗,沒有人能拉的回頭。
如果皇帝真的不答應紀國,恐怕紀國會做出更極端的事情來。
寧國深深嘆息著,知道孔晟的死對紀國的打擊和傷害比她想象中的更大。而且,寧國還知道,紀國還因此對皇帝產生了某種怨恨之心。如果不是皇帝的強迫威逼,將孔晟逼得太緊,而按照常理髮展下去,說不準將來兩人還有走到一起的機會。可現在好了,孔晟殞命九泉,她徹底絕望之下心已死,兩人永遠失去了機會。
事實上,紀國對皇帝是不乏怨憤的。不僅僅因為孔晟的死,還因為皇帝實際上將紀國逼上了一條沒有退路的絕路上。想想看,不管紀國對孔晟有沒有情愫存在,皇帝將紀國賜婚給臣下,卻遭到臣下拒絕,由此,孔晟得了一個重情重義的名頭,而紀國得到了什麼你?她不僅失去了喜歡的男人,還失去了作為公主的尊嚴。
從今往後,還怎麼讓紀國公主沒事人一樣成婚嫁人?這兒註定會成為紀國公主一輩子的隱痛和羞辱。毫無疑問,這也是紀國此番服毒自盡的一個不容迴避的因素。
寧國無奈地起身,柔聲道:“妹妹,你好好歇著,姐姐去膳食房看看,給你熬一盞燕窩蓮子羹來養養元氣補補身子。”
紀國搖了搖頭:“寧國姐姐,不用麻煩了,我不想吃。姐姐,你也回去歇著吧,我沒事的,我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寧國再次嘆息一聲,俯身為紀國掖了掖被子,然後悄然退出了紀國的寢殿。
東宮。
李豫聽了李揆的話,忍不住冷笑起來。李揆說皇帝剛才還親自微服出宮去了一趟長安侯府,當面祭拜了孔晟一次。皇帝祭奠臣下,本就算是極大的禮遇,皇帝這麼做,無疑將時下朝野上下關於孔晟的各種議論全部盪滌一空。
什麼罪臣孔晟,這分明仍然還是皇帝的寵臣!皇帝都既往不咎了,其他人再揪住不放,豈不是跟皇帝擰著幹?
“人已死,給再大的恩寵又能如何?永遠留下長安侯府?真是天大的笑話,本宮倒是要看看,父皇這點仁慈還能堅持多久。”李豫揚手指了指李揆,淡淡道:“既然父皇都親自祭拜孔晟了,本宮也不能坐視,否則,豈不是讓人笑話我這個東宮儲君不懂禮數?李揆,準備一下,我們去一趟長安侯府,祭奠一下孔晟!”
李揆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