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睢陽軍陣亡三千七百人,傷八百餘人。”
“我軍陣亡一千一百人,傷四百餘人。”
南勇的話讓孔晟聽了嘴角一抽,臉色變得異樣的難看。
傷亡之重,比孔晟想象中的還要大。睢陽軍一共出動六千人,傷亡過大半,差點就全軍覆沒。而孔晟率軍三千人。折損竟然超過三分之一多,這是孔晟自成軍參戰以來傷亡最慘重的一次。
這樣的慘重代價。讓孔晟突然想到,這樣的戰爭究竟意義和價值何在?生命前赴後繼,在血與火中壯烈犧牲,是如此的瘋狂和脆弱。
眼前密密麻麻倒臥在山谷中的屍體正在被官軍士卒清理著,孔晟緩緩閉上眼睛,眼眸中掠過一幕幕無情的血腥廝殺。口中輕嘆道:“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末了,孔晟緩緩推開保護在自己身前的李彪李虎等人,慢慢奔下山坡。
他分開神色哀傷落寞的睢陽軍卒,衝進人群。陡然單膝跪拜在雷萬春的屍身前,淚如雨下,悲聲高呼:“雷將軍,英靈不遠,孔晟拜見了!”
孔晟在雷萬春屍身前慟哭失聲。周遭,睢陽軍卒無不哀聲遍野,聲震山谷。
沒有人能理解孔晟此刻心情的悲傷和無奈。他本以為,雷萬春南霽雲這些睢陽英雄的命運將因為他的穿越改變而避免了身隕殉國的命運,結果卻一如宿命。這讓他感覺到生命的卑微,生命的毀滅如此輕描淡寫,而歷史的車輪前進又是如此的沉重不可輕撼。
孔晟掩面慟哭不止,當場暈厥了過去。所有幸存的睢陽軍卒以及夏邑軍卒無不感動淚下,感同身受。
夕陽如血。
睢陽軍與夏邑軍合兵一處,高舉軍旗,在就地掩埋了所有陣亡將士屍體之後,哀聲震天,自孔晟以下,全體軍卒服喪戴孝,默然班師返回。
但這一戰,殲滅尹子琦叛軍大部分主力,叛軍聞風喪膽退守濟陰郡,官軍的聲威由此上升到一個安祿山叛亂之後的頂點,震動整個河南、河東、山東和關洛全線。
孔晟率軍與倖存的兩千多睢陽軍在寧陵北分道揚鑣。臨別之際,孔晟面向運回睢陽的雷萬春的靈車躬身拜了三拜,面色凝重地翻身上馬,率己方人馬馳向夏邑。至於降卒,按照孔晟與南霽雲的約定,交由睢陽軍回去整編補充損失的兵源。
許遠、南宮望等人率軍出城三十里迎接,與軍隊一起來迎接孔晟勝利凱旋的還有夏邑百姓數千人。官道兩旁,凝立著一眼望不到邊的軍民,卻無一人興奮歡呼。
孔晟默然馳馬而過。
許遠在馬上拱手笑道:“督軍率軍出擊叛軍,首陽山谷決戰,誅殺叛將尹子琦,殲滅叛軍近兩萬人,揚我官軍聲威,督軍英名再次震動河南,本官再次恭喜督軍了!”
南宮望也笑了笑道:“此戰大獲全勝,雖有傷亡,也在所難免。經此一戰,誰人還敢小覷我夏邑軍馬?督軍威名,自此名動天下矣!我等當儘快上奏朝廷,為督軍和全體將士邀功請賞!”
孔晟輕嘆一聲,回頭凝望著臉色肅穆陰沉默然走過的軍卒,那一張張疲倦到極致的粗獷面孔,沉聲道:“此戰功成,是全體將士血戰的結果,是睢陽軍馬捨死忘生拿數千條性命拼殺出來的,孔某何德何能,敢居功自傲?許太守,南宮先生,莫要這樣說,孔某慚愧無地!”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傷亡如此慘重,這一戰雖然達到了目的,但雖勝猶敗,孔某至今心痛不安,還邀什麼功請什麼賞?再也不要提了,即便要上奏請功,也是為全體參戰將士,不要提孔某半個字。”
孔晟揮了揮手,默然催馬疾馳,向著夏邑城門的方向而去。
南宮望與許遠對視了一眼,兩人沒有親自經歷過這一戰的慘烈,認為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