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陸血情嘆息道:“原來如此!”
原來不過如此,他始終比不過白雪。
這是上個只有一個白雪,獨一無二的白雪,他的一切在他活著的時候已經成為了一個傳奇,漸漸的被那些梨園子弟傳唱,歷久不息。
“小春!江湖傳聞不假,神劍春少當真是越來越無情了……哎……”
幽幽的嘆息聲,魚宮之中,終於傳來一陣陣輕緩的足音,一位穿著曳地長裙的婦人,用一種非凡優雅的風姿走了下來。
她的年華雖已逝去,卻絕不願意用脂粉來掩飾她眼角的皺紋。
她的清麗典雅就像是遠山外那一朵悠悠的白雲,可是她的眼睛裡卻帶著一種陽光般明朗的堅強。
陸血情彷彿忽然變得痴了。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也從未想到一個女人在青春消逝後還能保持這種非凡美麗。
“小春。”
她帶著微笑看著他,她的聲音也同樣優雅。
“一別將近二十四載,今天這蒙山前夕雨才停,正好趕上了山茶花開的時候。”
山茶花,正是這種花,她高傲、潔白、自信便如這聖潔的山茶花。
陽春的面色終於第一次有了變化,他的眼神中射出奇異而強烈的色彩,他的神態竟有些像是飛蛾遇見明火。
飛蛾畏火,卻飛身飼火。
他沉默半響,突然跪地請道:“拜見師孃!”
師孃就是師傅的妻子。
陽春不是賞花之人,他只是垂頭看地,絕不去留戀那山茶花的嬌豔半分。
烏大娘柔聲道:“你總算是還記得我這個師孃?”
陽春道:“不敢。”
他的神態模樣竟是出奇的恭敬,甚至對名草堂堂主也沒有這般的恭敬。
烏大娘道:“既然不敢,那方才定是我聽錯了……”
“既然是我聽錯了,那麼你現在可以走了……”
陽春的面色終於變了,便如萬古不化的冰山忽然間推枯拉朽:“徒兒還不能走。”
“不能走?”烏大娘嘆息道:“那你是想讓我死在這裡,還是想看著我女兒死在這裡,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
陽春道:“師孃和小師妹都不會死。”
烏大娘道:“我們不會死,死的人就是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陽春道:“我也不會死。”
烏大娘愁眉道:“你要放棄殺陸血情……”
陽春道:“師孃不願意的事,徒兒會盡量不去做……”
陽春竟然這麼容易就放棄了,烏大娘心中一沉,她很清楚陽春的脾氣,他絕不是一個輕易改變主意的人,更不會為了別人而放棄自己要去做的事情,哪怕這個人是他的至親,這一點從他千里追殺白雪就可以看得出來。
“噢……太好了……”烏靜靜笑靨如花,一把拉起跌落在地的陸血情,跳著腳笑道:“現在也算是雨過天晴了,你多少該笑一笑,不該再繃著個臉了……”
少女的心思總是那麼的單純、那麼的善良,在她們的心中根本沒有真正的壞人,她們的笑容如春天般的燦爛。
她開心的衝著陽春也說道:“我知道你其實也是阿雪的朋友,他的朋友便絕不會是壞人,我早該想到了。”
“你錯了。”陽春冷然道:“我絕不是個好人。”
他話音未落,烏大娘忽然已想明白了什麼,她想要伸手去拉烏靜靜的身子卻已經太遲了,陽春早已反手扣住烏靜靜的右手脈門,烏靜靜只覺得全身一麻,無力的軟癱在陽春的左半邊身子上。
“你……為什麼?”烏靜靜瞪大了眼睛,她不明白為何前一刻還好好的,現在卻變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