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簡直不敢看張鳴揚,又不敢不理他,只得拉著張鳴揚的小手,再三保證明天一起床就去接他,張鳴揚才勉勉強強,委委屈屈地讓他爹抱著走了。
冬天天黑得早,外面漆黑一片,其實時間還早,鄉下人捨不得點燈,早早就睡了。
這幾天要做的衣服多,白竹擔心過年前做不完,點了煤油燈,燒了火盆,和宴宴開夜戰。
雖然燒了火盆,坐久了還是會冷。
那冷氣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直接無視火盆的存在,直往骨頭縫裡鑽,冷得瘮人。
白竹找出兩床小抱被,在自己腿上搭了一床,把另一床搭在宴宴腿上。
這樣搭著抱被,圍著火盆坐著,腳下是熱乎的,身上也不冷了。
胡秋月年紀大了,眼神不好,煤油燈下看不清,白竹不讓她熬夜,催著她去睡了。
漢子們不會做針線,熬夜沒用,白竹也催他們去睡。
白露呆呆地坐著,沒什麼精神。白竹望他一眼,回頭笑道:“宴宴,你晚上和我睡,讓白露睡你的床,好不好?”
宴宴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他望了李立維一眼,正要點頭,李立維瞪了他一眼,馬上接話道:“小哥,讓白露和我睡吧!宴宴還是讓他自己一個人睡,明天哥回來了,宴宴也得回自己臥房睡。”
白竹一想也對,笑道:“那也行,只是白露睡覺不老實,怕擠著你。”
李立維不以為然地笑道:“年輕人都這樣,怕什麼?我床寬得很,哪怕白露睡著了,半夜打拳也施展得開。”
白露回過神來,揉揉鼻子,不好意思地低頭笑。
他就擔心晚上沒地方睡,只要有地方睡,是一個人睡還是和別人一床睡,不重要。
只是,如果是一個人睡,就可以留小揚揚跟著自己睡了……
白竹起身把早上洗的乾淨被子套了一床,又找了一箇舊枕頭,白露抱著,跟李立維去了隔壁。
李立維非常熱情,把白露領到自己臥房,點著煤油燈,體貼地幫他鋪好被子,殷勤地道:“白露,你先睡。晚上冷,我去幫他們燒火盆。”
白露本以為李立維要一起睡的,這時見他說不睡,不免失望,躊躇了一下,吞吞吐吐地問道:“立維哥,是不是我擠著你了?”
“不是,你怎麼能這樣想?你看看,這是新床,大得很,又是兩床被子,自己睡自己的,你怎麼會擠著我呢?我都說了,你睡著了打拳也施展得開。別亂想,我去幫他們火盆裡加點碳就來了。你先睡,啊!”
李立維把煤油燈往桌子裡面推了推,笑道:“你要是嫌燈光刺眼,等睡下就吹熄吧!要是怕黑,亮著燈睡也行,隨你。”
白露見他一直笑嘻嘻的,不像生氣的樣子,鬆了口氣,聲音大了一點:“你去吧,我不怕黑。”
李立維笑嘻嘻地關上房門出去了,白露脫了衣服,鑽進被窩。
新做的棉花被子,軟乎又暖和。
新洗的乾淨被套,散發著太陽的香氣,白露閉著眼睛沉醉地深吸氣 ,聞被頭上的香氣。
太陽的味道,真好聞!
白露一整天端著,這時放鬆下來,動作大了些,扯著了後背上的傷口,疼得嘶了一聲。
好像生怕被人聽見,白露忙睜開眼睛,屋子裡沒人,一燈如豆,光暈在牆上長長消消,明明滅滅。
他忙翻了個身,一口吹熄了油燈,側身躺著。
後背火辣辣的疼,白露伸手去摸,摸到隆起的一道高痕,他疼得猛的縮回了手。
白天怕被白竹看出端倪,使勁端著,這時沒人了,不用忍了,白露忍痛翻了個身,趴著睡。
黑暗中卻睡不著,白天發生的事又湧上眼前。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