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九年。
(2)玄武
他敲了敲同伴的頭盔,發出錚錚的響聲。“打起精神,別瞌睡了。”摩昂的語氣裡透著不耐,然後他策馬向前,不在理會他的這個同鄉。雖然從敦煌到伊如卡夷他倆一直並肩戰鬥。但今天他沒法衝好友微笑。“一大早的,有什麼屁事……”伯木兒在後不滿得嘟噥著,他甩了甩頭,張大眼睛向前看。前面有些霧,天又暗,視野不清。可他還是看到了城門黑壓壓的聳立著,上面的幾個大字居然讓他看清了二個。“玄……武……”他含糊的音調一落,眼皮子又止不住往下落。就在這時從前頭傳來了領軍的號令:“羽林軍驃騎右衛——前佇列——!”
“鎮靜……鎮靜……”在城樓上,沿著一溜垛牆排滿了天策軍箭手,弓上弦,箭簇在暗處發著幽冷的光澤。領軍在身後不斷小聲下令:“……聽號發射!注意……放鬆……”
伯木兒這時清醒了,在經過佇列的變換後,他在東宮羽林軍中從殿後壓到了前衛。從他的這個位置看,可以望見太子李建成的帽沿。但摩昂的臉他是看得很清楚的,這是因為摩昂是羽林軍驃騎尉的領隊,緊隨著他們的主子,相離很近。
在甲葉的輕響,馬蹄的雜踏聲中,他們隆隆穿越了門洞。
在清晨的時刻。
一員驍將策馬橫槍,挺立在城牆下,一臉的肅穆。
“東宮太子李建成——!”一聲狂喝。
剎那間風雲變色。
摩昂率先反應,他舉起了盾牌:“護……”只說出了一個字,箭如飛蝗。緊接著他看見了他的主子落馬。隨後有人狂呼:“護齊王!護齊王!”在瞬息間他的血都凝固了,另一個念頭迫使他狂叫:“奪門!奪門!”舉著盾他想策馬回頭,這時他發覺這根本不可能。羽林軍擁擠成一團,人人成了箭的杷子。
狂呼,叫喊,箭射盾聲,兵器亂撞聲,馬嘶聲,如同惡夢一樣的纏繞著伯木兒,令他的腦子都僵了,唯有一個念頭,就是要逃出這個地獄。他的馬已中箭趴下,他從地上起來便向城門猛衝。在他的身旁不斷響徹死亡的哀號。他衝鋒陷陣,至於城下,門洞裡已成血河屍磊。伯木兒伸手,推到了城門。便於這時,一支長箭通透了他的手,將他的手釘在門上。他仰天長號,充滿了絕望,如同頻臨死亡的怒獅。
摩昂在中了數箭倒下的同時,很清晰的聽見了伯木兒的號叫,奇怪的是他在腦海中的最後印象卻是一副女孩兒的身形。一個沒穿鞋的女孩。她的光腳上有灰跡斑斑,但仍然掩蓋不住那晶瑩潔白,那純樸可愛。這是誰啊?他想。
一片黑暗。
就象他從來不知那女孩的名字一般,他也從來不知有這麼黑的夜色。
言情插花版(電影劇本行式) 第二回
(3)長安夜歌。織兒
手鼓的響聲密集了起來,腳鈴鐺清脆。織兒看見那個胡姬的腰肢動作,柔和而又妖麗。她的眼光媚射,似是而非的看著每個人,又象什麼也沒看。指尖急切的伸縮,幻出種種佛的手印。她的臂,她的腿,她的身形,她的一切都在說明她是一個舞者。一個異域的天魔。織兒覺得她同自已的師傅韓羞是相對的另闢蹊徑者,一端的另一端。這時有歌姬曼聲唱曲:“……斯如雲兮雲散花,流如水兮淵流長……”歌聲迷離,令人說不出的幽怨夢醉。
織兒聽著歌聲,覺得一切都象進入了夢裡,令人恍惚迷朦。她的耳旁似乎又聽見了阿爹和阿孃的話語。“阿織啊,你到了哪邊,可就一個人了,要是覺得不好,就託人捎個信,爹好接你回去,啊!”她爹慢慢挪動著厚實的嘴唇,面色暗淡。她娘則淚流滿面,緊捉著她的小手,捨不得放,哭道:“兒啊,別去了呀,她爹,把錢退了吧,咱另想法啊……”旁邊攬月樓的販者不耐煩了,叫道:“快些,快些,還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