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委婉地提了個建議,“只是可惜時間太趕,若是能定在來年夏的話,我倒是可以為姑娘另求一盆山茶名品。”莫璃微怔,瞬即明白謝歌弦這是給她另指一條路,他在暗示她可以向石大山先許重禮,如此一樣能為她搭上線。莫璃想了想,便微微一笑,既不接受,也不拒絕,只是輕聲言謝,然後就領著紅豆隨謝府的下人往謝老太太那邊去了。謝歌弦往另一邊去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莫璃的背影,嘴角邊依舊掛著溫和儒雅的淺笑。阿聖亦轉頭,只是目光從莫璃那收回後就嗖地從謝歌弦面上掃過。秋冬的寒風從旁側刮來,將他額前微長的劉海拂亂,露出他劍眉下那雙晦暗不明的雙眼,微暗的狂氣在他深幽的黑眸裡輕輕搖曳。
冷風將他身上的斗篷颳起的那一瞬,謝歌弦忽然感覺自己似站在被野獸盯住的荒野中,危險的氣息如利劍逼近,那感覺令人毛囘骨囘悚囘然,冷汗一下子從背後滲了出來。他反射性地轉頭,便看到阿聖那毫不掩飾的冷漠雙眼。謝歌弦一怔,面上的笑稍隱,隨意心中一悟,嘴角邊又浮現出一抹淺笑,還真是第一次看到這等有如此領地意識的妙人。
“早想請兄臺過來一敘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不想今日竟會在這碰上,卻可惜今日我這沒備上好酒。”謝歌弦讓平安將溫好的酒拿上來,親自給阿聖倒了一杯,然後笑著道了一句。“不用這麼客氣,以後你直呼我名即可。”阿聖拿起那也就兩三個手指粗的酒杯,一口而盡後,就瞥了一眼謝歌弦手裡那鑲著琺琅的細勁雙耳青瓷酒壺。這酒太溫和,簡直是給姑娘們喝的果酒一般,他雖不嗜酒,但只要是跟男人對飲,多是喝那燒刀子一樣的烈酒。真正的烈酒,只要三杯下肚,身體裡即燒起一團火,濃烈醇厚的酒香即便是北方凌冽的寒風也吹不散。
“說來,在下至今連兄臺姓什麼都不知道,只知大家管兄臺叫阿聖。”謝歌弦說著就拿起自己那杯酒,嘴角輕揚,跟著似隨口問了一句,“阿聖是本名,還是大家隨口叫慣的外號?”阿聖瞥了謝歌弦一眼,停了一會才道:“我自有名字開始就叫這個,應該算得上是本名了,姓氏不過是別人給的,不說也罷。”謝歌弦一笑,跟阿聖碰了碰杯:“兄臺的言辭似總與別人不一樣,難道兄臺一開始是沒有名字的?姓氏又怎麼是別人給的?”阿聖擱下酒杯,坐在榻上的身子往後一傾,雙手往後一撐,然後看著謝歌弦咧嘴一笑,眼神裡帶著幾分狂放不羈:“因我小時是被收養的,總得有個稱呼跟別人分別開來才行,故而收養我的老頭就給我取了個名。”謝歌弦一怔,好一會才道:“那令尊和令堂……”“死了。”阿聖垂眸,淡淡一聲,然後拿起酒壺給自己斟了杯酒,再不說話。謝歌弦還想問,卻看到阿聖此時的神色,只好淡淡一笑,便收了話。
半個時辰後,平安進來道了一句:“公子,莫姑娘什麼的丫鬟遞話來,說是莫姑娘要回去了。”阿聖一聽便站起身,謝歌弦亦跟著起身,並問了平安一句:“莫姑娘是空著手從嬸孃那出來的?”
“老太太屋裡的兩位丫鬟抬著那盆十八名士跟在莫姑娘身邊,正往暖花房那邊去。”平安說這話時,面上還帶著幾分詫異。謝老太太壽宴那日,謝歌弦的琉璃如意不慎被莫雪摔了,過後謝歌弦好容易才尋來那盆十八名士,當做遲來的壽禮給謝老太太補上。也正是因為送遲了,所以他特意讓人將花開之日催遲到秋冬之時,不想竟是意外成全了莫璃。此花是山茶中極品,一株上共開十八朵花,朵朵顏色不同,紅的就是全紅,紫的便是全紫,不僅顏色嬌豔無雙,且決無半分混雜。
當日這盆花一送來就極得謝老太太的喜愛,開始時,謝老太太一天裡,有半天時間是圍著那盆花打轉的。謝歌弦聽平安之言後詫異非常,即一笑:“沒想莫姑娘還有這等本事,難不成那盆十八名士真被她給搬回去?那盆花如今應該才剛出花苞,老太太正是愛得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