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而為,自毀仙骨。
為了那個孩子,為了那個抓著他衣袖皺著眉頭問他:師父師父為什麼天黑了晏兒就什麼也看不到了?師父師父晏兒討厭夜晚。
他無法忘記,有一雙紫色琉璃曾無比期盼地問他:師父,天下人都想讓徒兒死掉,那師父呢?師父也想徒兒死麼?
那時,他回的是什麼?哦,僅僅是——為師捨不得。
是呢,捨不得也得舍。那孩子明白的。明白。
曾有無數個瞬間他多麼希望那個孩子是不明白的。不明白,那麼也就不會有今天。
那個孩子生來就是為了為禍人間的。
可實際上孩子懂些什麼呢?
他什麼都不會又要如何去為禍蒼生呢?
是天,是命運賜予他的,他便是妖星,他便要有這世俗不容的生命。
就是這個孩子繼承了他幾乎所有的衣缽,除了占星。
因為那孩子在夜間根本不能視物。
沒有燈火的夜晚那孩子所能看到的只有谷底的一輪彎月而已。再明亮的星星,那孩子都是看不見的。他的眼裡只能映出月亮,也只有月亮的光澤能洗滌他紫色琉璃般的瞳仁。
妖星,何物?
那孩子一輩子都不曾看到過。
知道妖星隕落,那孩子都不曾親眼見過。
妖星隕落,如流星劃過,只是一個剎那。短暫,璀璨,那耀眼的光芒奪去了天空裡所有燦爛,也將月亮的光芒比了下去。
妖星就是天上最亮的那一顆,它的光芒遮過了帝王星帝后星。沒人能使妖星的光芒減退,沒人再能阻止妖星,命運似乎早已無法挽回。
可,誰人能想到妖星自隕?
是啊,除了他自己還有誰能令他隕落呢?
顫抖的聲音,讓人心碎,“那孩子……”一身白布棉杉,摘下面具的臉與一個人相似得令人心痛。淚,就那樣無聲無息地滑落,毫無感覺。
“晏兒在天上,最亮的那顆星子就是他。”
玄機老人說得很緩,很輕,很真。
很痛。
很遙遠的天際彷彿有個聲音在問:師父,您是不是也要在晏兒的心底劃到傷?
“晏兒……”這一聲包含了太多,太多。
次日,我醒來已是正午,整座言國王宮今日顯得越發空蕩。
少了那人眉眼間涼薄的笑意,竟會這麼冷清。
我從床上起來,手不經意間按到枕上,涼涼溼溼的。呵呵,看來昨晚做的三個噩夢。我笑了下,自以為是地以為那是個笑容。
沒有照銅鏡,簡單梳洗了下,我推開門,美好的陽光直接打到我的臉上,暖暖的,帶著乾淨的味道。
雨後晴天嗎?
多好!
昨夜的一場大雨,把天地之間的一切都沖洗了一遍。
無論再多的血腥,再多的殺戮,再多的屍體,都會被一場大雨洗刷的一乾二淨。
多好!
我還在感慨老天多麼會做事,衣衣端著托盤朝我走來:“凌主子您先用些清粥,中午您想吃什麼跟奴婢說。”
我望著衣衣的眼睛,她目光閃躲,我笑笑:“中午?這會兒正午都過了吧?”
衣衣僵硬地扯動唇角,笑了下:“嗯,是啊……那主子想吃什麼,奴婢這就給你你弄去。”
是,昨天發生的……確確實實是個重創,對無慾、無求,相信對很多人都是的。其中也包括這麼一個我。但,有些事有些人說過的話,也在這個重創裡面。比如,現在的衣衣肯定覺得我貴人多忘事,一覺醒來會忽略昨日的一些正常人不願接受並且想起的事。
呵呵,可我記得很清,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