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金虎和林金龍先拿了工錢回去,何志一看給了這麼多,比他預想的十文錢多了一倍,口拙詞窮之下,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應得的,以後再有活計,你若有空就來。」沈堯青笑道。
「好。」何志點點頭,他不是扭捏作態的人,將錢揣進懷裡帶著陳鼕鼕走了。
吃完紀秋月去洗碗,其他人都坐在堂屋裡歇息,衛蘭香搖著蒲扇,說起今年這十三畝麥子能打下多少糧食,就喜得合不攏嘴,再熱都覺得值了。
陸谷坐在旁邊喝水,袖子上沾到的麥芒扎胳膊,就低頭仔細尋找,將麥芒一一抽出來。
他手腕子和臉上脖子都有麥芒扎出來的小紅點,現在坐著歇息還能好些,在地裡割麥子時汗流浹背,又有麥芒在扎,混著汗水那才叫一個難受。
「近來太陽好,曬乾估計用不了幾天,到時候看你三叔家碾完,把牛借來使。」衛蘭香說道。
「嗯。」沈堯青答應著,說:「到下午天涼了,我把石碾拉過去。」
「今年好,在新院子裡曬,就是真下雨了也不怕。」衛蘭香臉上笑意不減,這幾天曬得她越發黑,臉上皺紋也多,就顯得越發老相。
經常幹粗活重活的人就是這樣,蒼老的快些。
「可不是。」沈堯青在旁邊點頭。
收完麥子最怕下雨,麥粒被打濕後很容易發芽,就不值錢了,是以穀場上家家都得留人看著,麥穗熟了,都鋪在穀場上,鳥雀會成群來啄食,白天留在那裡還能驅趕,晚上也不敢鬆懈,會有漢子帶著鋪蓋過去睡,就怕夜裡不知道的時候下雨。
如今他們在自家院子裡晾曬,下雨的話,用長叉把麥子往前面足夠大的堂屋卷就好,不用跑太遠。
陸谷抽了幾根麥芒,坐在他身邊的沈玄青轉過頭來看見他手腕和胳膊,說:「這麼紅。」
「不打緊,過兩天就消了。」他聲音不大,從前在陸家的時候他也要跟去割麥子,被麥芒扎出一片片紅點早已習慣了,連傷口都不算。
沈堯青喝一口水,笑著說:「今日太累了,明天不忙,到鎮上去下館子。」
他看一眼洗完碗過來的紀秋月,忽然犯了難,鎮上離得遠,如今媳婦肚子大了,天又熱,來回跑豈不是會傷到身子。
夫妻倆在一起久了,能看出對方心思,紀秋月笑著說:「你們自去你們的,我在家裡留著看門,天這麼熱,我也沒多少胃口,回來時給我帶一筒清甜的瓊露就好。」
青梅釀酒味再怎麼淡都是酒,她如今有了身孕不能碰,但聽別人說,鎮上福來酒樓裡賣一種叫瓊露的飲釀,清甜解渴,左右沈堯青要一趟去鎮上,不如給她帶一筒回來嘗嘗。
「好,一定給你帶回來。」沈堯青說著,在她坐下來後殷勤地給她扇起蒲扇。
吃館子對鄉下人來說是稀罕的,一年到頭去不了兩回酒館食肆,自然會看重些,第二天都換了乾淨衣裳。
天炎熱,這回除了醬牛肉和豬頭肉以外,他們還點了兩個素冷盤吃,鎮上的酒比村裡人自己釀的好些,就點了兩壺好酒,高高興興吃喝了一頓。
福來酒樓東西貴,沈堯青只在吃完後過去買了一竹筒瓊露,這東西還挺貴的,一竹筒三十文,但紀秋月沒法兒跟來吃館子,就想嘗嘗這個是什麼滋味,就是八十文他也得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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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裡實打實勞累三天,鐵打的人都得歇一歇,晌午最熱的時候過去,在房裡小憩的沈家人才逐漸睡醒。
麥子拉回來已經曬了兩天,上面那層不少都幹了,下午太陽沒那麼炎熱,陸谷跟著沈玄青到新宅子裡翻麥子,把覆在下面的翻上來曬兩天,基本就乾透了,到時候好碾壓脫麥粒。
家裡其他五口人在忙碌,紀秋月也過來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