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陸谷把院裡院外掃的乾淨,堂屋裡桌椅板凳也都拿雞毛撣子掃了掃塵,天不好沒法兒曬袼褙,雞鴨沈雁餵了,不用他再過去。
該忙的忙完,沒別的事做了,沈玄青就喊他倆來念書。
風越來越大了,實在冷得慌,寫字手露在外面太凍,就在堂屋裡點了火盆,還把湯婆子拿來放在桌上,冷了把手捂上去,不然凍出凍瘡來,他倆又不用考功名,無需像寒門學子一樣時時刻刻不敢鬆懈怠慢。
因他倆認真,沈玄青連戒尺都省了。
火盆點上了,衛蘭香提了針線籃子過來坐下,她找出柔軟的棉布剪鞋底,給娃兒做虎頭鞋不能用袼褙,太硬了,麻布也不好,她在勝子娘那兒買了些棉布和彩色繡線回來。
虎頭鞋她是會做的,還特意多買了繡線,好給兩邊鞋幫子上繡些花草紋路什麼的,這可是她第一個大孫兒,鞋子一定得做漂亮了,把村裡別人做的虎頭鞋都比下去,誰讓那些人抱著孫兒在她面前顯擺,還有那爛了舌頭的背地裡亂嚼舌根,說他們家秋月生不了。
鄉下做虎頭鞋一般只繡前面的虎頭,講究的人家才給鞋幫子上繡納,她繡活雖不如陸谷那麼精巧,但也會幾個花樣子,小娃兒的虎頭鞋只要彩繡亮麗就是好看的。
紀秋月不知道她在心裡憋的那口心氣勁,見要繡虎頭鞋,也搬了椅子在火盆旁坐了,婆媳倆壓低聲音商討要怎麼做怎麼繡,一雙紅的還不夠,到秋冬冷了,還得給娃兒做幾雙厚鞋子,全是紅的也不甚好看,不如再買些黃布,只要是暖亮的顏色,小孩子穿不會有忌諱。
念書寫字半早上就過去了,沈堯青在村裡閒轉了一趟,回來喊沈玄青出門去相看田地,盧家老大要賣地。
天越發陰沉,他兄弟倆出去後,陸谷收拾了筆墨,洗洗手上的墨汁,就進廚房備晌午的飯菜了。
看地倒是沒費太多功夫,見是豐田沃地沈玄青就願意買,不過需買斷,以後不能再同他贖回去,都是清溪村的熟人,盧老大急錢使,想了一會兒就答應了,五畝旱地便以五兩一畝的價錢典斷給了沈玄青。
盧老大也利索,當即就找了同村會寫字的來寫了田契,由盧家親屬還有左右四鄰以及中人都來見證過,所有人姓名和手指印都落到田契上後,一手給錢一手給田契,契約和五畝地就都歸沈玄青了。
外面飄起雪花,沈玄青把田契疊好塞進懷中,抬眸看向盧老大,不等他開口,盧老大就說道:「我知你要說,今日下雪不好去府城,待天晴之後我自會同你去蓋官印。」
「既如此,到時我來喊你。」沈玄青答應道。
「成。」這二十五兩沈玄青給得痛快,不像其他人還要討價還價,半天都說不定事情,盧老大懷裡揣著錢一解燃眉之急,心中舒了口氣,朗聲笑一下還送他兄弟倆出了門。
田契這東西到官府交了田畝稅再把官印一蓋,就是紅契了,不然只是白契,別的契約不說,地契和田契朝廷看得很重,官府認的是紅契,自然都得辦妥當了。
出來後沈堯青看著飄下來的雪花,轉頭說道:「孟大嶽今日殺豬,昨兒夜裡你阿嫂說想吃鮮的豬肉,我過去買幾吊。」
聞言,沈玄青想起說要給陸谷吃骨頭棒,但回來一直沒買,就開口道:「不如再買些骨頭棒子,拿大火燉爛了,吃的時候點了藥爐煨上,不怕越吃越涼,骨頭上也都是鮮的肉。」
「這個好,今日下雪不用再出門,在家啃肉骨頭,美哉美哉。」沈堯青拍手贊道,又說:「你回去跟娘說田買了,給她看看田契,我去買肉。」
「嗯。」沈玄青沒有跟他爭,叫上跟出來的大灰先回家了。
骨頭棒子上肉少,比成吊的肉便宜,家裡人多還有狗,骨頭啃一啃還能給狗吃,沈堯青就多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