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李村村口往前一段路,沈玄青停在那裡等他們,等趕上去後,陸谷看見自家板車上的大肥豬。
為防半路從板車跳下去,肥豬捆了四肢,肥大的身軀躺在板車上,離近了就聽見它在哼,肚子一起一伏。
「走吧。」沈堯青趕上來後說道。
前頭的沈玄青答應一聲,鞭子在空中揮打,騾車往前面官道去。
衛蘭香扯著脖子往前看那頭豬,坐好後笑得眼尾全是褶子,一家子談天說地,所聊不過是平生那點小見識,卻也說得興起,熱熱鬧鬧就到了吉興鎮。
陸谷來過吉興鎮,沒有太多好奇,因靈均睡著了,騾車在平坦的官道上跑起來後,晃著晃著靈均就打哈欠,他乾脆拍著哄睡,這會兒抱著孩子不用太操心,同樣抬頭去看周圍,兩三年而已,並無太多變化。
沈雁打量著街道上的一切,滿眼新奇,而每逢有漢子看她時,下意識就往紀秋月背後躲躲。
鎮上官宦富貴人家未出閣的女兒雙兒,輕易不會拋頭露面,就算出行,坐轎子坐馬車總有轎廂車廂掩蓋。
衛蘭香做老孃的,對那幾個看過來,目光落在沈雁或是陸谷紀秋月臉上的年輕漢子,均是瞪了過去,橫眉豎目,差點沒照臉啐一口。
好在知廉恥自重的漢子知羞知禮節,遇到女眷雙兒,該避開的自會避開,至於那種沒念過書又不知廉恥的,沈堯青覺察到不對,他在前頭牽著騾子走,回頭一看,街邊有個不三不四的漢子在看家裡人,呵斥道:「看什麼!」
這一聲中氣十足,他雖沒沈玄青長得高,但身量也不差,況且他還比沈玄青好命,長到二十歲才沒了爹,自小沒在吃食上受過苦,身板自然結實。
他這麼一呵斥,前頭同樣牽著騾子走的沈玄青停下,皺眉問道:「怎麼了?」
要說地痞二流子都是欺軟怕硬的,沈玄青個頭那麼高,還拉著一頭肥豬,一看就不好惹。
那獐頭鼠目的年輕漢子一看他們是一家子,被當街呵斥不敢有任何言語,連忙擠進人流竄走了。
兩輛騾車這才一前一後又動起來。
街上茶館酒館食肆,還有各種糕點燒雞燒鴨鋪,胭脂水粉和成衣布匹,香燭鋪子客棧酒樓,挑擔的販水賣柴,提籃子的賣蛋賣舊衣,當鋪古玩醫館,順著街道往前走,賣什麼的都能看見。
一路行至西興街,這裡陸谷沒來過,便打量著兩側街道,看見前頭一家門口的幌子被風吹得晃動,寫著「麵館」二字,就聽見前面沈堯青說一聲到了,騾車隨即停下。
沈玄青往東邊佔了沒開張的算命先生鋪面門口,他們幾個就恰好在自家肉鋪門前停下。
「這就是。」沈堯青指著鋪子笑道,順便走過來扶著老孃和妹妹先下車。
沈玄青拿著鑰匙,因靈哥兒睡著了,他先過來扶抱著孩子的陸谷下騾車,隨後才把鋪門開啟。
騾車離地面不算太高,若陸谷自己抱著孩子往下跨,還有些擔心,好在沈玄青穩穩扶著他,有足夠的力氣支撐,腳穩當落在實地上。
鋪子門一開,沈玄青領著他往裡面走,說:「屋子在裡頭,床我都鋪好了。」
陸谷一邊走一邊打量鋪子,靠東邊牆的大桌子上放了兩個剁肉墩子,還有三四把刀,木架上掛了四個鐵鉤,靠二門子的牆角放了一張小方桌和摞起來的四個小凳,前頭的鋪面就再沒太多東西。
因大桌子和木架都是新的,擺的又齊整,看著還挺乾淨。
一進二門子,往前兩三步就到豎長房屋門前,頭先沈玄青和他說過鋪子裡的各種佈局陳設,這會子見了才知原是這般。
沈玄青開啟房門,裡頭東西同樣不多,除了床和桌子椅子之外,再就是兩個木箱,裡頭裝著沈玄青的衣裳和換洗的床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