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沈雁說什麼,他已經挽袖子了。
姑爺獻殷勤,大白天院門又開著,不怕招來閒話,陸谷就隨他去了。
顧承越家裡還有事,殺完泥鰍才半上午,沒留下吃飯,走時陸谷給他在後院抓了只肥兔子,讓拿回去吃,秋天兔子也肥了。
稍稍客氣一下,沈雁勸了一句後,顧承越再沒有推辭,提著兔子走了。
顧家常來送東西,他們家沒有白吃人家的習慣,有時給兔子有時給雞鴨,亦或是些山貨。
送走顧承越後,陸谷笑道:「晚飯時再做,到時大哥回來,咱倆也嘗一點桂花酒,喝完若頭昏,夜裡就睡了,不怕耽誤事。」
「嗯。」沈雁點點頭,她臉上笑意未消。
泥鰍肥,桂花酒香,傍晚秋風習習,他們在家裡小酌,而更遠的地方,夕陽快要落下去,馬隊還未翻過山嶺,找了處平緩的開闊地停下。
火堆燃起來,分好夜裡值守的人,其餘人都就地鋪開鋪蓋卷睡下。
等太陽徹底落下山,林子裡只剩火光亮意。
二十幾快三十個漢子,這山嶺是各個商隊走慣的,附近一般沒什麼猛獸,若當真來了,人人都帶了一把大刀,倒也有一拼之力。
今晚羅標值守,沈玄青躺在地上枕著手臂有點睡不著,乾脆坐起,和羅標幾人喝酒啃乾糧,要守到半夜才換另外的人,只喝酒太燒心,墊一墊肚子也好。
喝得興起上頭,叫趙志的漢子滿口胡吹,說他曾在江河裡鬥過惡魚,好傢夥,那魚比人還大,差點掀翻他的船。
羅標幾人聽見就往地上啐,罵他吹牛,連游水都不會,還跑去抓魚,可見是滿口胡謅。
趙志不服氣,賭咒發誓說半截魚骨就在他家,還說他原本是會游水的,就是那回,給嚇得再不會遊了。
等他絮絮叨叨邊喝邊說,到最後舌頭都大起來,就知道是喝醉了,若非靠著樹,怕是身子已經歪倒。
丘老三一把奪過趙志手裡的酒囊,罵道:「讓守夜,喝酒提提神也就罷了,非得照死裡灌,若讓你一人守,怕是豺狼來了也不知道,這些人都得把命撂在這兒。」
趙志捱了罵卻不回嘴,靠坐在那裡嘿嘿笑,一看就是個醉鬼。
其他人見狀,都放了下手裡的酒囊,在山裡守夜不是玩笑話,喝了這一陣,身子也暖和起來。
黃湯灌多了,趙志憋得慌,扶著樹站起來,不顧面前還有人就要解褲子撒尿,被丘老三打了個嘴巴子才清醒一點,嘟嘟囔囔往林子後面去了。
「我去睡了。」沈玄青喝了些酒,走了一天睏意上來,笑一下和羅標說道。
趕路小半月,有時過野地或山林時,他帶了弓箭,會打一兩隻兔子解解饞,和眾人分著吃些,也能喝酒談天說地,在馬隊裡混的當真不錯,丘老大還問他願不願來馬隊做事,拉車看貨這等雜事不必做,管幾個手下就好。
因家裡有老有小,又答應陸谷明年不出來,在家要好生照看鋪子,他只能說出來這一回見見世面,別的還不曾考慮過。
起身還沒走到鋪蓋前,火堆前的漢子繼續吹牛,沈玄青耳朵微動,忽然聽見林子深處傳來的動靜,他太熟悉那聲音,是箭矢。
「有人!」他呵斥一聲,轉頭看向黑暗中,眼神都變了。
常在山裡跑動,秋天打狐狸常常夜宿山林,他耳力目力自然不是尋常人能比。
「什麼!」
連睡覺打呼嚕的漢子都爬起來,從馬車上抽出藏著的刀,緊握在手裡警惕。
人聲吵雜中,沈玄青聽到林子後面傳來一聲悶哼,那裡只有去解手的趙志,不等過去看,簌簌又是幾支黑箭羽射來,當即就有人中箭倒地。
有人舉著火把連忙往樹後躲,黑夜裡,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