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手裡一文錢都沒了,家裡也不剩多少米麵,後院只剩那幾隻雞鴨,就怕輪不上我吃蛋吃肉被賊偷去。」李婉雲這會兒沒哭,她臉色最近一直不好,很是蒼白。
她看看衛蘭香和苗大娘,又看看村裡別的夫郎,說道:「阿嬤,嬸子,不怕你們笑話,我沒錢吃喝了,借東西不是個法子,我沒法兒還你們,後院那幾隻雞和鴨,若誰想要我賤價賣了,以後能買米麵吃,如若不然,連雞鴨我都保不住了,平白便宜了賊人。」
「就算賣成錢,你放家裡賊又來偷,錢不是也沒了,總不能一直揣身上。」住在村子中間的林金虎也過來湊熱鬧,他來得遲,聽見這話忍不住出聲:「就算你揣身上了,賊夜裡來偷怎麼辦?」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自己媳婦掐了把胳膊上的肉讓住嘴。李婉雲一個寡婦,夜裡來賊只偷錢也就罷了,萬一是偷人的,豈不是汙了人家名聲。
被掐了一把,林金虎反應過來這話不能亂說,訕訕閉了嘴。
但這話已經說出來了,李婉雲緊緊抿著唇,過了會兒才說道:「不成,我回孃家去,家裡沒板車拉,雞鴨不好帶,換成錢回去,也能給孃家帶些米麵,總不能空著手去吃白飯。」
「這倒不錯,頭七已過了,後頭的事沒那麼緊。」沈玄青搭了腔,算是給李婉雲一個臺階讓離開。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得有個帶頭說話的,李婉雲家裡遭賊日子不好過,再說女人和雙兒回孃家住幾日也是常有的事。
陸谷手裡有錢,又有沈玄青站在旁邊作定心丸,頭一個就出聲問李婉雲雞鴨要怎麼賣。
下蛋時的母雞母鴨別說十七八文了,有時都能賣到二十文,蛋能賣,以後不下蛋了還能把老母雞老母鴨賣掉,怎麼都是不虧的。
「不多,兩隻鴨一隻公雞四隻母雞,你若都要,公雞就送你,母雞母鴨各十文一隻。」既是陸谷問,李婉雲咬咬牙,將價錢壓到了最低,沒說十五文。
一共才七隻,確實不多,陸谷抬頭看一眼沈玄青,見他點頭就放心了。
「行,那就都買了。」衛蘭香也說道,她看一眼陸谷。
「娘,我去取錢。」陸谷看懂了她眼神,既然是他要買,沒有讓家裡別人出錢的道理。
這買賣十分利落,陸谷先開口要買,別人就是眼饞這麼便宜的價也沒辦法了,不是沒人想多掏一兩個銅板截胡,就算十二文錢買一隻蛋雞回去也划算,可沈玄青往院裡一杵,這麼高的個兒別人就不願和他家起衝突,況且李婉雲也答應了。
等陸谷過來,村裡其他人該散的都散了,天快黑了,吃完飯還要洗碗呢。
「這……」李婉雲大致數了下銅板,卻是七十個,按她方才說的,公雞送陸谷了,給六十文錢足以。
「你千萬收好了。」陸谷沒多說別的,只問她:「何時回孃家?」
李婉雲將銅板妥帖塞進懷裡,眼中全是感激,說道:「今天晚了,明天白天去。」
既如此,陸谷點點頭,也沒別的話了,他捉起地上的兩隻鴨子,剩下那五隻雞沈玄青和衛蘭香抓了,叫上狗崽三人就往家裡走。
後面李婉雲看著他們,張嘴想說家裡這些竹筐籃子都給陸谷,可再一想,終究作罷了,低頭收拾起亂糟糟的院子,就算以後不回來了,家當也不能全給出去,得做出過日子的姿態,否則別人要起疑心的。
夜色籠罩大地,因鬧了賊,許多人家早早就關上門,李婉雲也是如此。今日鬧成這樣,四鄰夜裡肯定都會防備,就是黃達那個二流子,想來也不敢輕易靠近。
她關好門窗,把菜刀放在床沿邊,伸手就能碰到,枕頭底下還藏了剪刀,待躺下後睜著眼睛始終沒睡著。
就算林金虎不說那些話,她也得找藉口回孃家,鬧賊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