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比面多的野菜饃饃軟乎新鮮,蒸出來趁熱蘸上蒜泥醋汁,屬實爽口至極。
陸谷做的小,兩三口就能吃完,沈玄青一連吃了七八個才覺過癮。
沈堯青吃了幾個,笑著掰了一小半野菜饃饃蘸上汁子,起身給躲進房裡的紀秋月送去,就這麼一小口也不打緊,等明日他去買只烏雞回來給媳婦解解饞,吃不了野菜就吃肉,不行再去山裡挖些春筍,雨下過後,筍子長出來正是最鮮嫩的時候,焯了水和烏雞一燉,也是個新鮮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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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放晴,山上野地裡,不少人在挖野菜,河邊也有撈冬春魚的,雨後躲在屋簷裡的人都出來了。
陸谷同樣如此,山林空濛,日復一日過著安定的飽足日子。
這天晌午,他剛挖了馬齒菜回來,拿了根樹枝在院門前掛鞋底的泥,雨停了但地面還沒徹底幹,野地裡走一圈就粘上不少濕泥。
「這麼多。」衛蘭香從院裡出來接過他手裡的竹籃。
還沒等進去呢,兩人就看見全子娘匆匆忙忙從張家出來,瞅見衛蘭香在門口,走來就壓低聲音說道:「老張嫂子沒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張家院子裡李婉雲的哭聲響起。
第101章
老張氏熬了這些日子,終究沒熬過去。
天晴太陽高,在暖日下多曬一會兒後背是熱燙的,讓人忍不住想換薄衣裳,原本是個好春日,可張家哭聲不斷,甚至老張氏咽氣沒多久,下午便有人鬧起事端。
陸谷和沈雁在院裡擇菜淘洗,只聽見那邊傳來吵嚷聲,但聽不甚清。
村裡死了人,隔壁和四鄰都是要過去幫忙的,做不了別的就做些雜事,互相是個幫襯,他成了親,因和張家離得近,按理來說也是要過去看看的,但沈玄青覺著張家那些親戚都不是省油的燈,就沒讓他去,留在家裡做飯。
再者有衛蘭香在那邊,他們家算是出了個人去幫忙,他過不過去就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婉雲嫂嫂可真是命苦,就剩她一個人了。」沈雁將淘洗好的菜雙手掬著撈出來,在木盆上方甩甩水。
陸谷拿了小竹匾來,洗好的菜用這個控控水,等會兒就炒了,聞言皺起眉頭輕聲嘆了口氣。
張家院子裡,穿上孝衫的李婉雲梗著脖子說道:「我娘剛走,屍首還沒涼透,連一副棺材都沒抬回來你們就管我要銀子,哪來的銀子!」
「我只問你,我張家那十一畝地是不是你賣的!」一個背著手的老頭怒目圓睜,他這話分明是將李婉雲當成了偷賣地的賊。
「你張家。」李婉雲心下憤怒,打心底生出陣陣寒意,冷笑道:「我娘病的時候你來伺候過一回?埋正子時你可曾出過一粒米一捧面?」
「地是我賣的又如何?我娘病的要死了,沒一個人來看她,也沒一個好親戚給錢,我有什麼法子?家裡那點錢早在埋正子時被你們連吃帶拿掏乾淨了!這會子你倒問我要錢,我告訴你,賣地的錢早就買藥花光了,我連擺席的錢都掏不出來。」
李婉雲氣得渾身都在打顫,她睜著眼睛眼淚不斷往下流,說著說著忽然想起來什麼,抬手擦一把眼淚,反而笑了,說道:「今日四叔貴子叔你們來得正好,侄媳婦沒錢了,連老孃都埋不了,只能問你們借一借,再說,這是你張家,做叔叔做姑媽的,這錢本也該你們掏。」
張四子被連吃帶拿那句臊到,他是做長輩的,理應扶持小輩,卻被當眾指出貪小輩家東西,臉上老肉抽抽了幾下,但一想張正子和老張氏都沒了,只剩下一個李婉雲,和絕後沒差了,賣地的錢起碼有幾十兩,那可是他們張家的地,自然也是他們張家的錢,憑什麼落在一個外人媳婦手裡,這李婉雲若安分守寡沒什麼,就怕她日後改嫁,錢就真落外人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