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紅管著緞子皮子,立時應得一聲:“有的,姑娘要派什麼用場,倒有一塊香雲皮子的,好做雙小靴?”今歲冬天明沅還沒做過新靴子。
她拿眼兒看了兩個丫頭:“可有黑的,拿出來做靴子用。”紀舜英腳底下還踩著一雙棉靴子,連皮的都沒換上,踩在雪裡可不凍腳。
底兒納的厚厚的,裡頭加了毛料,這雙靴子做好了,年裡正好能穿,明沅這雙靴子才剛做好了送出去,外頭又一回變了天。
聖人重病,帶著元貴妃往山上溫泉莊子去了,留下太子監國,太子先還事事送報給聖人知道,連著十來日件件都得一個御批“可”字,他便覺著聖人是真老了,出國的時候連馬車都上不去,兩個太監扶了他。
元貴妃也沒了生氣,死了兒子,她花容憔悴,原來是個豐腴美人兒,這會兒細伶伶的,倒顯得眉長口小,別有一番可憐神色,披了一件白狐皮的鬥蓬,眉心微蹙,目光流水似的掃過太子。
天原來就冷,可太子卻半點也不覺得,皇位近在眼前,天下唾手可得,太監要扶著聖人上車,他趕緊接過手去,託著父親的身體,見他虛的站也站不住,心裡一陣天眩地轉的快活。
輪到元貴妃登車了,太子讓到一旁,她卻垂了眼看過來,離得近了,還能看見她眼泛淚光,一顆淚珠兒就砸在太子腳邊。
聖人去了溫泉山莊,朝中百事不管,太子當了三十年的太子,還從沒有寶座這樣穩的一天,聖人連年都不過了,把新年開筆的差事都交給了他,可不是隻差一紙詔書,只等著他嚥下最後一口氣,整個天下都是他的了。
他生怕聖人在山莊上把病養好了再回來,到了口的熟肉,再沒有吐出來的道理,越是坐上這位子,越是比原來碰不著的時候要更煎熬,他既想辦實事捏住喉舌,又想求安穩,原來榮憲的事總有人疑他,他便想著要把聲望再抬一抬。
太子想著的法子,是替那些有冤屈的平反,謀反案殺的人難計其數,只要沾上這兩字兒,管他是不是真的,先拿來下獄,關起來審,總能審出些不妥來,這不妥就當作了罪證,砍的砍革的革,革職流放還算好的,運道差些進去之後再見天日就是上法場的時候了。
太子不獨提出這個來,還把這些成了年的弟弟們都放到封地去,留在京中他總覺得芒刺在背,旁人且還罷了,代王這一向往宮裡跑的尤其勤快,連聖人去了溫泉莊子,他還帶著王妃往那兒去,引得弟弟們效仿。
諸王就藩的提意自是送到聖人那裡去的,聖人難得回了一句,叫留下來過了年再走,說自個兒老病,怕再沒幾日好活,留著兒子們聚最後一回。
代王吳王都要走,成王自然也不會留,太子早年對這個弟弟還抱著交好的念頭,等他的功勞越顯,太子倒有些隱隱壓不住他的勢頭了,跟他這個太平太子不同,成王是殺場上拼殺過的,北邊的忠順王,進了京裡,除了對聖人行大禮,只對成王另眼相待。
洗塵宴上提了成王許多次,又說要同他吃酒,這根刺那兒就已經紮在心裡,等到蜀地平亂,太子這才回過神來,攘外安內,這兩樣可都是成王乾的。
太子急著把弟弟們都派到封地去,顏家自然也接著信了,明蓁還懷著胎,這可是盼了許多年的孩子,雖說要等到年後,總得冰雪消融,道上好行,可算著日子也不過六個月有餘,七個月未足,正是緊要時候,怎麼好上路。
梅氏一則急著女兒要去封地,二則急著一年期滿,明芃就要下山來了,她嘴裡這泡,自夏到冬就沒好透過,一輪還沒好透,又爛一回,太醫看了許多回,只說她這是心火,再不能著急,可她怎麼能不急。
顏順章倒提了幾個門生舊故,可那是嫁過去當填房的,梅氏怎麼能肯,她實是無法了,那本仙域志由著印了百來本,擱到書局售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