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落梅圖。
第二日天還未晴,因著過下元節放假,不必早起上課,明湘明洛兩個便不早起,明沅卻是早起慣了的,到了時辰就坐起來披上小襖。
每日她去學裡前都先把泡出燕毛的燕窩子細細剔過,送到紀氏那兒。臨著窗點起海棠燈,套上薄襖張頭看對樓兩個還睡著,也不知道昨兒鬧得多晚,叫拎熱水進來的采菽手腳輕些。
明沅洗漱完了把頭髮攏在肩上,采菽捧出白底梅花小盅兒來,裡頭血燕已經泡好了,先用小勺兒撇掉上邊一層燕毛,再拿了銀鑷子把那細小的精心挑出來,蓋上蓋子著人往喜姑姑那裡送。
送到上房,自有丫頭拿銀銚兒燉起來,燉成糖水加進杏漿再呈上去給紀氏喝,她生灝哥兒的時候覺得血氣不足,日日一碗燕窩斷不得,明沅從喜姑姑那裡聽說了,伸手把這活計接了過來。
明湘做鞋,明洛做包袋,她的手沒那麼巧,便只能在吃喝上下功夫了,喜姑姑正是這個意思,鞋子包袋總有用收起來不用的那一天,這日日要用的燕窩才最見長性。
挽了發繫上裙套上襖,等那邊急急起來,梳了頭抹油調脂,往上房去時,澄哥兒跟灃哥兒都已經來了。
灃哥兒快三歲,正是惹人喜歡的時候,生的圓頭圓腦,叫安姨娘帶的性子憨實,見著明沅來就咧嘴笑,等幾個姐姐都行過禮,伸手要明沅抱他。
昨天不曾見的明潼也沒在,紀氏等那燕窩子送上來,吃了一口就叫瓊珠:“給大囡那裡也上一碗,她昨兒受了風寒,再用些蜜薑絲,捂了被子發汗。”
餘下幾個女孩對看一眼,明湘先說:“倒不知道三姐姐病了,該去瞧瞧她才是。”紀氏蹙了眉頭:“貪涼愛耍,昨兒也不知道從哪兒摸了只折翅的麻雀來,凍得手臉都紅了,跟著下人也該罰。”
小篆已是叫罰了半個月的月錢,還半個字兒都不敢吐露,她哪裡敢幹站著等,明潼不許她過去,她就在月洞門邊的漏花窗那兒立著。
眼看著那個年輕男人把姐兒堵在假山石裡,唬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兒了,她快跑了兩步,等繞過門邊兒,便只有明潼立在那兒,她手裡還抓著只麻雀,若不是冠雲峰底那踩實了的雪珠,小篆只當自個兒眼花了。
明潼是真生病了,躺在床上大被子蒙到鼻子下邊,人燒得昏昏然,眼前一幕幕的紅牆綠瓦,還有壽昌宮裡那株經寒不敗的枯枝老梅,倏地聽見吱吱兩聲,猛然回神,張眼一看外頭天光大亮,大篆守著她打盹,聽見響動,趕緊挨過去問:“姑娘醒了?”回身從暖盅裡頭取出個蓋碗來。
“太太吩咐了,姐兒一醒先把這一甌兒薑茶吃了,廚下燉著雞絲粥,甚個時候餓了都能食用。”雲箋扶著明潼坐起來,搭上短毛鬥蓬,一碗薑茶喝得她喉嚨口毛辣辣的,又咽口蜜汁才好些。
明潼神色懨懨靠坐在大枕頭上,大篆給她掖了掖被角:“三位姑娘都來瞧過了,姑娘睡著並沒叫她們進來,四姑娘送了蜜梅子,五姑娘送了雪花酥,六姑娘叫廚房預備了蔥香酥餅,好讓姑娘配著粥吃。”
明潼應了一聲,又闔上眼簾,聽見外頭又一陣吱喳叫,不耐煩的睜開眼兒,那隻麻雀她藏在暖手筒裡帶回來,叫澄哥兒看見了,拿細枝兒給它綁了腿,拿金絲籠子養在花廳裡。
聽見叫聲便想起那人來,看著服侍配刀,怕是成王的伴當。成王的伴當俱都封了高官兒,算是一路隨軍打,又一路從朝堂上掙了出來,她便是見過也認不出來,萬幸沒叫他瞧出身份。
明潼自嘲一笑,原是自個兒魔怔了,便見著又能如何?是恩是仇她都無力還報,心裡一哂抬頭道:“把那籠子挪到澄哥兒屋裡去,原就是他要留下的,吵人的很。”
明沅去安姨娘的院裡用了飯,灃哥兒只纏她,到拍哄著睡了午覺,才又回自家院兒裡,九紅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