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兩部合兵共破河西。第三路就是霍將軍的這兩萬精騎。
可是,這三路人馬如今已經摺損了兩路。李廣將軍帶著四千人馬先行,不幸遇上匈奴左賢王的四萬大軍,李將軍與匈奴主力不屈不撓地奮戰一個晝夜,終於等到了博望侯張騫大隊人馬前來解圍,但也損兵折將不得不退回到右北平去了。
合騎侯公孫敖的折損就實在有些讓人啼笑皆非了,他從隴西出兵,在河西轉了一圈,說是迷失了道路,毫髮無損地回去了。
這些訊息對於霍部來說,並不是好訊息,霍去病卻似乎並不為所動,依舊以強硬的命令敦促著士兵們風雷一般賓士在荒漠戈壁上。
河西的荒漠戈壁就在雪山的邊上,但是,那晶瑩清澈的雪水不屬於這裡。這裡風大、沙大、天空大,一川碎石皆如鬥,滿地風吹石亂走。
白日,荒漠用最炙熱的溫度來燒烤年輕的軍士們。我們的盔甲下,薄薄的紗衫上被濃汗結出厚厚的鹽花,脆得一拉就斷。晚上,嚴厲徹骨的寒風從廣闊的大漠深處呼嘯而來,帶著雪山的冰冷。將士們只能靠不斷前進來維持體內的熱力。
大漠平荒,孤煙易直,為了隱匿行蹤,整支部隊甚至不被允許生火。我們的體力在戰場和行路的雙重煎熬下,不斷變得更加瘦削。大家全憑著堅韌的神經,支撐著一步步艱難的前進。
戰馬在廣闊的荒原上一路奔騰,終於在第三天進入了祁連山東端那無邊無際的原始森林。站在山腰望下去,高大的雲杉圓柏連綿不絕,白唇鹿在林間流暢地跳躍,成群的野犛牛與我們擦肩而過,馬鹿、盤羊、岩羊帶著驚慌失措的目光看著我們的到來。
一切矯捷如風的野獸與我們同在,而我們的隊伍比風還矯捷!
翻過貫都口,我們看到,偉大的祁連山山連著山,嶺連著嶺,千山萬嶺組成了一個高山的海洋。在匈奴嚮導古欽洛伊的引領下,我們穿越茂密的原始森林,走上了雪山之路。
一直走到傍晚時分,我們接近了雪線。盛夏的氣息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雪山上吹來的陣陣冰冷的寒風。
霍將軍命令休息,明天早上一鼓作氣翻過祁連雪山的關都隘。
烏鴉鴉的人馬在雪山山腰散佈開來。因為與匈奴人的主力越來越接近,為防止被敵人的斥候發現行蹤,我們的隊伍偃旗息鼓,吃著乾冷的糧食。
我走到一個長滿棕色地衣的岩石,找個背風處坐下。
金色的大雕在我頭頂盤旋,高山上的雪蓮花在我身後盛開。我孤獨地與阿連呆在遠離軍人的地方。
這幾天的接觸,我發現,我雖然和所有人都是差不多的打扮,差不多的裝備,可是,沒有一個人認為我和他們是一樣的人。僅僅因為性別的原因,就把我排外到這種地步——我儘量不讓自己感到氣憤。雖然不得不換上漢朝軍隊裡的盔甲,我還是特意堅持把頭髮披著,額頭上佩著那塊月牙形的玉石。能夠做個人不知鬼不覺的隨軍家屬當然是上上之選,現在已經沒有機會了,那麼,就光明正大做女人,看他們能把我怎麼樣。
可是,我忘了,我已經不可能是隱形人了。我不犯人,並不等於人不犯我。比如現在——“彎彎。”霍將軍笑眯眯地站在我面前:“想要什麼,儘管去跟司軍校尉說。”整整三天對我視若無物,他今天總算想起我來了。
“算了吧,”我已經看出來,他這一路上整支隊伍都是十分艱苦的,“我不需要什麼特殊照顧,你也給不出。”
他低下腰,吸了吸鼻子,我有些奇怪,他要幹什麼?細細一想,唇邊露出婉然的笑容,他一定和小韓將軍一樣,注意到我的香味了……
我神思恍惚起來了,他越發湊了過來……
令人心旌神搖地貼近……俊眉如修,薄唇韌軟,呼吸炙暖……他的一切都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