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再觸控到另一段時光的影子了。
而且他也懶得回憶。
傑拉爾德靠在椅子上,舒適地把腿伸直,看著窗外的夜色。修長的手指有些神經質地敲打著書皮,如果回憶起生命中那些最尖銳的痛苦,那就是……飢餓吧。
最初是從胃裡燒起來,然後慢慢蔓延開來,一直燒到指尖,連動動手指頭,能唯一感到的東西,就是餓。
內部彷彿被吃空了,然後被吞噬的部分都不再是你自己的,它們每一寸都在寫著飢餓!它吞食掉你的意識,身體不再是你的東西,“本能”才是它主宰者。
他記得他躺在棺材裡,那裡一片黑暗,他的大腦漸漸像變成了一種不聽話的東西,開始不受控制地想像鮮血的味道。血,血,那甘美得讓人心醉的東西。他不知道如果他不曾品嚐過埃爾弗血液的味道,感覺會不會更好一些,那更可能只是全然的飢餓和絕望,痛苦依然,只是少了誘惑。
他在這片黑暗中躺著,不知過了多久,也許一天,也好幾個星期,他的時間觀念漸漸失去,每天填塞進他意識裡的,都是滿滿的飢餓。
和身為人類的餓是不同的,像是對應著那強大的能力一樣,那種餓也是鋪天蓋地,不可阻擋……他突然嗅到些微鮮血的味道,渾身的肌肉瞬間緊繃起來,那確實是血的味道,雖然很遙遠,可是清晰得可怕!所有的毛孔在一瞬間收縮,叫囂著渴望!
血的味道越來越濃,傑拉爾德覺得自己已經一躍而出,找到那香甜的液體,用力吞入咽喉,再次品味到那讓人狂喜的美味,接著他恍然地意識到自己還是躺在黑暗中,那些只是他的幻覺。
血的味道更濃了,像是已經遞到了唇邊,這不是幻覺,他一把把棺蓋推開,埃爾弗單膝跪在棺材旁邊,手裡的水晶杯裡盛著半杯鮮血。他並不叫他出來,只是把杯子放在那裡,他確信棺裡飢餓的血族可以聞到。
看到那雙餓得快失去理智的眼睛,他柔聲開口,“晚上好,傑拉爾德。你該喝點東西,不用擔心,我知道你接受它需要時間,這只是動物的血。”他把盛著血的杯子遞到他唇邊,等待他的飲用。那一瞬間,傑拉爾德都以為自己會抓住那個杯子狂熱吞食裡面的液體,可是他伸出手,猛地把杯子揮開。
酒杯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碎裂,鮮紅的血四濺開來,滲入地毯和牆壁,血腥味強烈地瀰漫在空氣中。傑拉爾德緊攥著拳頭,把臉深深埋進雙膝中,不停發抖。
他驕傲於自己的拒絕,而他也意識到如果這種情況下繼續下去,他根本無法堅持。他只希望他能早點死掉。
“吸血鬼是餓不死的。”埃爾弗說,他的聲音張溫柔縱容,毫不客氣打碎他的美夢。傑拉爾德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埃爾弗繼續說,“知道血族們懲罰族人最可怕的方法嗎?他們會把你釘進鐵棺裡,砌進石壁中,埋在土地下,讓你永遠忍受飢餓,而無法吞食血液。最為悲哀的是,受到懲罰的血族,不會死去,只能承受。”
傑拉爾德覺得自己的意志力在瞬間被擊碎了。他不能死,他是不可能死的!他餓上再久,只是更餓,餓得發瘋!永遠不能解脫!
他呆呆看著傑拉爾德,黑髮的血族站起身,拿起燭臺,像個幽靈一樣無聲地離開房間。
他來到大廳,又弄了一杯血,這次它還是溫熱的,誘惑著吸血鬼可怕的胃口。但他並沒有急著去找傑拉爾德,他知道每一秒鐘,他都被飢餓折磨得更加強烈。
如果他一早就告訴他血族是餓不死的,那他不懷疑這個年青人的第一反應是去自殺,但,一個被餓得發瘋的人卻不可能想自殺,因為那時他腦中唯一擁有的意識就是進食,而無力去實行另一個激烈的抗爭。傑拉爾德已經接近崩潰,自己的話擊碎了最後的一點抵禦。
又等了一會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