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衣袍上的血跡耀了一下,猛然清醒過來,便掙扎著要下床,呼道:“我爹孃呢?我要去救他們!”
林歸遠緊緊扣住她雙肩,別過頭去,心中絞痛,無法言語,蕭慎思忙上前緊握住清洛雙手,望著她雙眼肅容說道:“三妹,你聽大哥說,你現在必須得冷靜,你必須學著面對現實,不要再做傻事了!”
清洛抬頭看到大哥嚴肅的面容,沉靜的眼神,心慢慢的安定下來,雖然依然生痛,雖然依然悲傷,但至少不再那麼狂亂和迷茫。是啊,爹孃終究是去了,拋下自己去了,自己就是再嚎啕痛哭,再了無生念,他們也不會回來了。自己還有小康啊,怎能丟下小康不管呢?還有,娘臨終前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那林太后又為何要殺害爹孃,這些事情不弄明白,爹孃之仇未報,怎能一死了之?!
清洛緩緩閉上雙眼,壓下心頭劇烈的疼痛,強迫自己忘記孃親伏在肩頭吐血的模樣,強迫自己忘記爹爹躺於地上被利箭射中的慘象,強迫自己將這一切封閉於內心深處,深深呼吸,她終再睜開眼來,見蕭慎思和林歸遠都無比擔憂的望著自己,悽婉一笑:“大哥,二哥,我沒事了,你們不用擔心,我不會再做傻事了。”頓了頓向蕭慎思道:“大哥,我有一事求你。”
正在這時,屋外傳來一人聲音:“公子,時候到了,大人請您速速出去。”
清洛聽言茫然不解,問道:“什麼公子?”
屋中燭光於此時忽然暗了一下,明暗相接,就象宿命的烙印,深深燙入林歸遠心頭。林歸遠神情木然,慢慢鬆開攬住清洛雙肩的手,慢慢站起身來,深深地看了清洛一眼,彷彿要將她的模樣烙入腦海,從此於孤獨的一世日夜撫摸摩挲。
咬咬牙,他哽咽說道:“大哥,從此以後,三妹就拜託你照顧了,你們,你們多保重吧!”再看清洛一眼,他猛然轉身向屋外行去,蕭慎思急忙扯住他的衣袖,喝道:“二弟且慢!你到底要去做什麼?你快告訴大哥,不管什麼事,我們三人一起去面對,你不要去做傻事!”
清洛渾然不知發生了何事,喚道:“二哥,你要去哪裡?”
林歸遠聽到她呼聲中滿含關切之意,痛苦的閉上眼睛,片刻後轉過身來,面向蕭慎思冷冷地道:“大哥,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大哥了。”
蕭慎思一愣:“二弟,你———”
林歸遠猛力抽出握於蕭慎思手中的衣袖,躍至桌前,持起桌上長劍,清光揮舞,割下一截衣袖,和長劍一起擲落於地,望著蕭李二人驚訝的目光,他冷聲道:“大哥,今日你我割袍斷義,從此我們不再是兄弟,你善自珍重吧。”頓了頓道:“今夜你所見所聞,也請你統統忘卻,這是為了你好,日後將會有大風波,你還是帶著三妹走遠一些,走得越遠越好,最好,最好再也不要回到京城來。”再看一眼清洛,他身形疾轉,出房而去。
蕭慎思忙追了出去,卻見他清冷的背影已消失在了幽深的黑暗之中。
院外,林維嶽低著頭踱著方步,聽到腳步聲響,見林歸遠出來,忙迎了上去,道:“遠兒———”
林歸遠傲然的掃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林維嶽!你記住,以後不要再這樣叫我。”
林維嶽一怔,慢慢低下頭去,低聲道:“是,少主。”頓了頓道:“少主,請您啟程吧。”
林歸遠回頭望了一眼小院,那院門後透出的光亮讓他眷戀萬分,心忍不住要向那光亮靠近,但背後黑暗中伸出的巨手將他的心一點點拖回。木立片刻,他閉上雙眼,輕嘆道:“走吧!”
跪於黑漆漆的棺木之前,將手中冥紙緩緩丟入火盆,望著數縷青煙在身前幽幽升起,在空中糾纏翻騰,清洛麻衣素服,泫然欲泣。只是此時,這淚水中不再是悲傷和絕望,心中的疑雲逐漸擴散,仇恨也絲絲縷刻入靈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