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管不顧地撩起她的裙子來。我兩隻手抓著她的頭髮。想撕
了她l
我說:熬不過去也得熬,當心她尋死!
五鈴兒說:尋死也罷,我和少奶奶一塊兒死。
我說、你再胡說八道我戳死你I
五鈴兒說:耳朵哥,別讓我懷上l
我說:懷就懷,我戳死你:
我發了瘋了。
夾道里有蜘麟兒的叫聲。
遠處有人在哭口
到處都有人在哭。
不知道大家在哭什麼。
我怕明天就死了。
死以前我要造孽Z
五鈴兒哭了。
我也哭了。
想死。
想去找先死的人。
心,空了二!
4月'4日錄
炳爺以為我把小雜種處置了,大少爺又以為炳爺把小雜種
處置了,事情緊跟著就告了一個段落,大少爺吩咐打一口薄棺,
由炳爺領著家丁抬出去草草地埋了。那是下著小雨的早晨,天
矇矇亮,鎮子裡的人一看讓黃樟子纏著的屍箱,就明白斷了的
是曹家的根苗。不久,府裡府外的人都知道,那提早來到人世
的小東西患的是黃水病。黃水病是惡病,凡是孩子沾過的一切
物件都要燒掉,從左角院牆根騰起的黑煙,籠嚴了整個鎮子,又
浮上瓊嶺,與嶺尖上的白雲彩攪在一處了。五鈴兒告訴我,少
奶奶一直坐在廊亭裡,看著炳奶領人燒掉了孩子的衣被。少奶
奶還嫌不夠,又讓人把屋裡的傢俱搬出來燒掉,人們自然不肯
搬,少奶奶便親手把二少爺和路先生做過的硬木椅子扔出門外,
把梳妝盒子與相片框子也摔在上房的臺階上。只動了幾下,少
奶奶便喘作一團,再也支撐不住。相片框子是紅木製的,沒有
壞,相片也沒有壞,只是玻璃摔成了十幾瓣,湊不整了。五鈴
兒把相片收起來,事後偷偷給我看。我從遠處看過這個相框子,
相片上是什麼一直沒看清。原來是府城女子師範學堂的合影。十
幾個女學生排成兩行,後邊一行站著,前邊一行跪著或坐著,樣
子很隨便,都笑嘻嘻的。少奶奶坐在前排,裙子大喇叭花一樣
扣在草地上,看不見她的腿。她笑得真好,頭髮上用桃花枝子
彎個頭飾彆著,像個啥事也不愁的小姑娘。這個相片讓人看了
不舒服,肋骨後邊發虛,好像有人把裡邊的東西挖走了,揪走
了,難受得讓人喘不過氣來。五鈴兒要把相片還給少奶奶,我
不讓,我讓她給我。五鈴兒不願意,我說你還回去小心少奶奶
撕了它了我把相片搶過來,揣在懷中的內衣口袋裡,被挖走揪
走的東西又回來了。我的身子貼著少奶奶的臉,我覺著暖和。我
要誓死衛護她萬她已經不存指望,已經泥巴一樣垮下來,我倒
一天比一天有了主心骨了。
焚病焚衣那天是曹府裡一個少奶的倒黴日子。大少爺把一
切都佈置停當之後,向老爺太太去察報曹子春的死訊兒。太太
辟穀已闢到一個境界,不僅不吃飯,而且不說話,連表情也沒
有,一副不死不活的怪樣子。引她成仙的老尼姑舉著兩隻白白
淨淨的嫩巴掌,像逮螞炸一樣捂在她的腦瓜頂,為她納氣走氣。
多日不進食,除了呆一些,太太的膚色尚好。不過,在禪房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