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商再次從門縫偷偷瞄了過去,卻趕上那男子扭過頭來,兩人的目光撞個正著,她突然見他極快的眨了下眼。這動作和神情,都像極了她最熟悉的那個人。
華鳶?震驚之下,她乾脆不顧禮節的推門進去,將客人看了個清楚。
青娘剛想責怪她冒失,姜慎已經擺了擺手說無妨,又將目光投向面前的少女,笑道,“小娘子,你我真是有緣。”
幾日前才說著會不會做鄰居,現下就要成為一家人了。
姜家除了姜慎之外,已經沒有別的女子了,叔叔年紀尚輕,家中大小事務都是由姜慎一人做主。就連婚事,也少不得這個當侄女的跟著來說。
姜慎極是能言善辯,不僅許諾會讓嬸嬸當家,又在“無意間”提到了家中有鋪子,夫君也在衙門當差。三言兩語就徹底打消了青娘對於“同姓不婚”的遲疑。畢竟知道引商本該姓姜的人只有幾個近親,而這樣的好婆家卻再難找到下一家了。
不過引商看得出,母親更中意的其實還是姜西渡此人。這個男人實在是生了一副乖順相貌,那副模樣,就好像洗盡了鉛華,蕩盡了塵埃,餘下的只有光風霽月。
青娘一直堅信相由心生,這個年輕人有著這樣的容貌,總不會是耍奸使惡之人,何況他還是個大夫,心懷仁心方能濟世救人。
這樁親事就這樣定下了。
張伯樂呵呵的親自送親家出了門,引商便偷偷跟在那對叔侄身後,一直跟了兩條街,直到不小心跟丟了人,正苦惱著呢,就被人從身後突然拍了下肩。
她扭過頭,看到是華鳶那張熟悉的臉。
“剛剛是不是嚇到了?”不等她問,他便承認了自己即是姜西渡。
只不過引商懸著心的非但沒放下,反倒疑慮叢生。她繞著他走了一圈,將他看了個清楚,仍難相信剛剛那個清秀的少年與眼前這個乖張怪僻的男子是同一人。
“那是誰的臉?你怎麼認識那個姜家娘子的?”她心中太多困惑,只挑了百思不得其解的兩個來問。
華鳶已經朝著永寧坊的方向走了,回答得心不在焉,“你瞧著我那副相貌如何?”
“沒了眼底那顆痣,倒不像你了。”她如實說了。
雖說華鳶本來的容貌也太過書生氣了,可是太過閒麗俊俏,較之今日那副清清秀秀的樣子,還是今日的相貌更不配他。何況沒了眼底的那顆痣之後,那張臉看著更是乖巧惹人憐了,哪還像他。
“就這些?”走在前面的華鳶突然站住了腳步。
引商沒明白他的意思,懵懂的點點頭,“就這些。”
不然她還能說出什麼來嗎?此前她又未曾見過那張臉。
兩人這樣不約而同的沉默了一瞬,華鳶又邁開了腳步,走過幾條街,總算走到了永寧坊。
令人詫異的是,衛瑕竟還在錢錢櫃坊裡,據說是錢錢突然改了那宅子的價錢,非要再加五十萬錢才肯賣,這兩人就在鋪子裡討價還價了一上午。
“你不買,還有別人來買,又不是非要賣給你們。”這些日子,錢錢愈見憔悴,比起不耐煩,更像是沒什麼力氣再與人爭論了。她合了賬簿,便揉著額頭想去後院歇歇,再不看衛瑕一眼。
衛瑕在鋪子裡見了他們兩個,這才走了出來,笑道,“以前何嘗想過買間宅院也要如此費心。”
想想他們幾個已經摺騰了兩三個月還沒能買下那間宅子,細究起來卻不過是一個字——窮。這對出身顯貴的衛三來說,實在是可笑,可是現在的處境又那般無可奈何。
他總不能再向兄長伸手。
說完又回頭看看已經回了內院的那個女子,嘆了聲氣,“她其實也不是計較那幾十萬錢,只是與所有人賭氣罷了。”
這語氣倒像是知道了什麼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