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自聶星逸登基以來便一直空置,擺明了更加安全,便恨恨地命道:“東宮離此處更近,先將王上暫時移去東宮!”
“是。”一群死裡逃生的禁衛軍在御醫們的指點下,抬著聶星逸出了含元殿後門,浩浩蕩蕩往東宮而去。
赫連璧月轉身在殿內搜尋一圈,才看到她想要找的人,又道:“哀家想要了解今晚發生的一切,不知長公主與定義侯可願告知一二?”
長公主方才作嘔不止,此刻剛剛緩過來。定義侯正扶著她順氣,聽到赫連璧月此言,他面露遲疑之色,顯得很為難。
長公主臉色雖蒼白,卻不願在赫連璧月面前露怯,當即應道:“好。我正有事要問問您。”
幾名新趕到的太監連忙上前扶過長公主,尾隨聶星逸的隊伍離開。
一直到此時,遇刺之事才算告一段落,忽略掉眼前數百人的屍體,赫連璧月尚且能夠忍受這滿殿的瘡痍。她站在丹墀之上,低頭望著丹墀下的聶星痕,凝聲再問:“王后呢?”
“王后娘娘受到刺激,蠱毒發作,欲對王兄不利。兒臣見您不在,王兄又受了傷,便做主將她暫時關押起來了。”聶星痕慢慢收起急切神色,表情淡淡地續道:“待王兄傷勢穩定,兒臣自會將她交出來。”
赫連璧月心頭一震,呵呵冷笑:“好孩子,你可知你封侯之時,你父王為何給你取個‘敬’字?”
聶星痕不答,面上卻漸漸笑道:“那您可知道,父王納我母妃之時,為何要讓她入籍赫連氏?”
這話似戳中了赫連璧月的痛處,她立刻臉色大變:“此次王上若有任何閃失,哀家一定不會放過你!”
聶星痕“咦”了一聲:“您此言從何說起呢?兒臣可是忠心護駕的,方才還與刺客一場惡鬥,以致受了點傷。在場眾人有目共睹。”
“當然了,您貴為太后,大可以治兒臣一個‘護駕不利’之罪。”聶星痕理了理衣袖,自若地道,“左右王兄已育有子嗣,您也不必擔心大燕後繼無人。”
“畜生!”赫連璧月未曾想到,聶星痕竟能公開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語,她不禁氣得渾身發抖:“來人!來人!將敬侯押下去!即刻處死!處死!”
四周的禁衛軍們聽到命令,本已上前領命,然而聽到太后娘娘是要處死敬侯,又不敢貿然動手。
聶星痕倒是神態從容,毫不在意地笑道:“王兄生死未卜,您眼下就處死兒臣,未免太早了些。”
“你什麼意思?”赫連璧月驟然拔高聲調。
聶星痕卻已轉身,踩著一地的屍體往殿外走去,邊走邊道:“兒臣就在敬侯府,隨時恭候您的傳召。”
赫連璧月惡狠狠瞪著他的背影,命道:“派人盯緊敬侯府,沒有哀家的手諭,不許任何人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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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個時辰,聶星痕的話便得到了佐證。
東宮之中,數名御醫齊齊跪在聶星逸榻前,對赫連璧月誠惶誠恐地稟道:“太后娘娘,王上的傷口不深,臣等一致認為,可以將兵器取出來。您也是同意了。可……”
“可是什麼?”赫連璧月擔心愛子傷勢,暴躁地斥道:“快說!哀家沒有時間跟你廢話!”
御醫忙道:“太后娘娘恕罪,兵器取出來之後,王上的病情急速惡化,微臣幾個看到王上的傷口之中……呃,鑽進了幾條小蟲……”
赫連璧月尚且沒有反應過來:“你是說,王上的傷口長蛆了?”
御醫們面面相覷,終於有個膽大之人回道:“不是長蛆……臣等懷疑,王上是中了蠱毒。”
“蠱毒?”赫連璧月驚撥出聲。
剛趕至東宮的明丹姝恰好在門外聽見這句話,人也霎時停在了門檻處,捂著心口一副驚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