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蔥蔥的雜草。墳包周圍的野草間,偶爾夾雜兩朵黃紫的野花。阿好為自己的父母燒過紙錢,又跪在墳前與他們磕頭。
天陰沉沉的,雲迷霧鎖,陰風時時刮來,天地都透著一股秋涼之意。遠遠近近獨一株孤零零的樟樹,綠葉掩映中有兩隻烏鴉立在一根斜出的樹枝上一聲一聲啞啞的叫著。
章煜扶著阿好站起來,不知道打哪兒飛來兩隻白蝴蝶,一直在阿好的面前盤桓不去。它們也不懼人,甚至雙雙落在了阿好的肩上,一動不動。
“記得小時候聽老人說過,去世的親人如果心有惦念會回來看我們的。”阿好笑著說道,伸出手。不一會兒,兩隻蝴蝶又再飛舞著落到她的掌心,似乎是十分樂意與她親近。
阿好知道那些話不可考證也沒有依據,可是信了又怎麼樣呢?若這一對蝴蝶,當真是她父母變作的,且特地來看她一眼,她只會覺得高興。
白蝴蝶在阿好的手心停留了半晌,終究還是飛走了,沒有再回來。章煜牽了阿好的手,帶著她往回走。握著他乾燥溫暖的大掌,阿好記起徐氏離開時,章煜嘗試用自己孃親的口吻寫下的信。
那時她將這個人徹底惹怒,不願意再見她,與她有關的東西也都不要了。可氣極了的人卻依舊細心地想到了這一點,甚至做下那樣與性子不符的事。
他一定是記得自己說過的話,記得她自己無法抉擇是否要將自己孃親治好,心裡頭的迷茫。他也知道,這唯一一個親人對她有多麼的重要。
後來他到靜雲庵來看她,抱著她和他說對不起的時候,她再也受不了了。他並沒有對不起她啊……阿好心想,這個人明明會有那樣暴戾的時候,偏一次次待她溫柔至極。
第一次見到章煜時,不知他的身份,那時似乎只是覺得這個人好看得過分。可沒有多久,家裡出了變故她也忘記了這個。後來再次見面,便知道了他竟是那堂上之君。
當時並不清楚那個清早章煜為什麼會出現在靜雲庵,阿好卻始終記得,他從牆頭上跳下來,動作瀟灑利落,站得穩穩當當的。他朝著自己一步步走過來時,那雙明亮的眸子,比清晨的露珠還要喜人。
可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後,她隱隱意識到,不該有的念想應該提早拔除,也不動聲色的同他保持著距離、從不引起他的注意。那時候,不過是想著,定要守好自己的心,不要陷入虛妄的感情當中。
阿好記得章煜陪她放風鳶時曾經說過的話,飛走了便不要了,掉下來還可以讓它再飛一次。他心思敏銳,或一直都有察覺到她心底藏著的想法。
於是數次暗中提醒。她如果遇到了事,他不會不管不顧,可她如果自己想跑,他便不會再要。曾說過那樣話的人,最後還是沒有放她走。她先前也以為自己不過是有點喜歡這個人而已,原來不是。
直到現在,阿好仍不是很明白,章煜最初之時為什麼突然待她不一樣了。或許是有利用的成分,卻又絕不僅僅只是那樣。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過去的那些也都變得不再那麼重要。人還是要往前看。
但他現在便很好……
阿好偏過臉,看向章煜的時候,他正好低了頭。一瞬對上了他的眸子,不再是當年的模樣,卻滿盛著堅定與溫柔,阿好眼底也溢位笑意。
“爹爹還在的時候,知道孃親在家中無趣,時常變著花樣找了不同的玩意逗孃親開心。每日從府衙回來,都會給孃親帶愛吃的糕點。休沐的時候,會帶著孃親到城郊遊玩賞景。”
“家裡雖當不上多麼的富貴,但是爹爹能給的,都願意給孃親。那時我算不得多明白事理,卻覺得這般很好……我能給的或許不多,可願意把我的所有都給你,時時都疼惜。陛下,我能做的,或許也不多,但……”
章煜只笑著打斷阿好的話,緊握的雙手卻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