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輕而易舉,只需要一個異常簡單的動作就夠了。
一抹冰冷的笑意出現在黑衣騎士眼中,而後他宣判了對手的死刑:
“裂。”
風暴在下一刻變成了血紅的顏色,盤旋夾裹著人與龍的狂風,在瞬間由無形的繩索轉化成了透明的利刃,無數透明的刀鋒肆意切割,每個身處其中的人都覺得自己掉進了一架攪拌機,從身上每一處傳來的痛楚無法抗拒也無法忍受,竭盡全力發出的痛苦哀號也在呼嘯的風聲中消散無蹤。
如果被掩蓋算是無聲的話,在數千米高空發生的這場殺戮就是個最好的例子,被屠殺的人甚至連屠場中的牲畜都比不上,每分每秒都有成百上千條性命在狂風之中消失,還僥倖活著的人唯一能看到的,只有在自己四周環繞著的,曾屬於同伴的成噸鮮血,以及成千上億塊破碎生物肉塊。
“止。”
黑衣騎士忽然冷哼一聲,充盈著血光的風暴忽地半空凝滯住,然後一切風力在瞬間被全部抽空,失去支撐的漫天血肉如暴雨般傾洩而下。
整整一刻鐘內,黑衣騎士面前的這片平原被赭紅色的血雨覆蓋,岩石、樹木、花草全部變得一片鮮紅,溝渠之中流滿腥臭的肉漿,其中還浮動著許多分不出所屬的臟器又或骨骸,一時間,連天邊正在下落的夕陽都被盪漾的血光映襯得黯然失色。
然而,就在這一片死亡區域之中,數百個人形的物體還在緩緩地蠕動著,雖然斷手缺腳的模樣已幾乎看不出是個人,但他們確實活著。
黑衣騎士並不想趕盡殺絕,他的目的只是阻止龍騎兵軍團,又或者令對方無法對修伊的行動構成影響,而現在,他的目的顯然是達到了。
黑衣騎士輕嘆了一口氣,在他的眼中,此刻還在地上苟延殘喘的數百名傷者就如螻蟻般微賤,甚至連被殺的資格都失去了:“我說過,若你帶部隊回去,我們間就什麼都不會發生……為什麼要這麼固執呢?”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你會有這麼恐怖的力量?”渾身都被鮮血覆蓋的澤蘭特拄著只剩一半的龍騎士槍站了起來,露出左膝的白森森腿骨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黑衣騎士轉身離去的動作倏地中止,他似乎很驚奇地問道:“你想知道?”
“對,不是為了魔界軍,只為了死去的部下,也為了我自己!”澤蘭特嘶聲大喊道:“若連敗在什麼人手下都不知道,死者不會瞑目,活下來的人也只能一生活在恥辱之中!”
黑衣騎士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好半天才輕輕問道:“你不怕為此而死嗎?好不容易留下的性命就不珍惜嗎?”
“若不能知道答案,揹負著恥辱活著,將比死更難受。”澤蘭特回頭望了一眼滿地痛苦呻吟的部下,苦笑道:“只要有一瞬間的明瞭就夠了,你不妨在給出答案之後殺光我們,這對你來說該是輕而易舉吧。”
“這又是何苦呢?我的面孔你們不早就認識了嗎?”黑衣騎士緩緩探手到頸側,一陣摸索後,那塊只有一片死灰的面具隨著頭盔一起解了下來,而正如他所說,面具後的那張面孔令所有在場的人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因為那確是一張令人既熟悉又陌生的臉,每一個人都認識它。
修伊·華斯特,黑衣騎士的真實面貌竟然和那個早已被放逐出魔界的男人一模一樣,不過與一向給人文弱儒雅風貌的修伊不同,黑衣騎士所表現出的是連帝王都遠遠不及的威壓感,以及一份讓人感到窒息的英雄氣概。
“你是誰?”澤蘭特口唇震顫良久之後,才問出了這個聽起來很蠢的問題,也因為他立即意識到,眼前這個人即使外貌和修伊一模一樣,卻絕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修伊從來都不會半點武功,黑衣騎士這種恐怖到極點的身手他是絕不可能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