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什麼液體順著領口一路滑下,她才下意識抬頭。
一根細細的褐色木棍硬生生從絡腮鬍男人的腦門中心直接插/過,他還維持著原先的姿勢,左手緊抓她的胳膊,右手舉著魔杖,他遲鈍地低下頭,一絲透明的唾液順著唇瓣蜿蜒而下。溫納眼裡的平靜慢慢碎裂,她張開嘴,似乎想說什麼,而對方也努力想開開口,但太晚了。
生命的火光迅速熄滅,一抹驚恐被永遠地定格在暴突的眼球裡,鮮血從他的額頭上一點一滴流了下來,起初那血流很細,漸漸的,鮮血越湧越多,好比湍急的紅色河流。溫納沒有動,她感受到溫熱的鮮血正一點點落在她的眼皮上,他的鼻子離她很近,近得她還能聽見他喉嚨裡殘留的最後一口氣。
所有人都呆怔地站在原地。
溫納支撐不住男人的身體,他的手還像緊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鉗著她,他起碼有兩百五十磅,是溫納的兩倍。她努力推他,但沒有用,他太沉了。溫納的腿一軟,往後栽去。
就在這時,另外兩個男人驚恐地叫了一聲,紛紛用幻影移形逃跑了。
她的背狠狠砸在粗糙的沙粒上,一些細碎的黃色沙子紛紛濺起。絡腮鬍男人沉重的身體也倒了下來,她趕忙往旁邊一滾,可惜手還被他抓著,根本動彈不得。
有人在角落低低地笑了一聲,沒有人注意,但溫納聽見了。
她唰的瞪大眼睛。
這個聲音真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她有時候做夢都會夢到。
溫納咬牙,掙扎著想爬起來,這個時候有一隻手把她輕而易舉地撈起,男人極具侵略性的氣息像幕布般籠罩了下來。
“想不想體面地退場?”他在她耳邊輕輕地問。
這個場景這樣的對話好像似曾相識。啊,她想起來了,那天她強迫瓊斯跟蹤湯姆去伍德莊園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用誘惑性地語調詢問她的。
如果威斯伯爵知道她被一個粗魯的下等巫師壓在下頭,一定會……
“非常感謝。”她面無表情地咬牙,顫抖地從懷裡掏出一柄扇子,“唰”地開啟擋住臉,擺出一副“你們誰都認不出我的”架勢。
看著溫納那副有苦說不出強自忍耐的模樣,湯姆不覺莞爾。
他溫柔地將她放下來,溫納扶著他寬厚的肩膀,小心地讓自己的雙腳先落地。然後他單膝跪了下來,極具紳士禮儀地替她整理褶皺的裙襬。其實一個清理一新就能解決所有問題,但這都是形式問題。當一位紳士願意替她這樣整理裙襬,這是一位落魄淑女能獲得的最高榮譽,再難堪的局面也得以緩衝,人們都屏息看著眼前他們,那位長相英俊的男巫師正努力緩解那位可憐小姐所遭受的尷尬。
“他可真是出色。”其中一個女孩小聲讚歎,“他是誰?”
湯姆敏感地抬頭,找準方向,衝那位叫路西的女孩露齒一笑,這個笑容就好比在陽光下閃耀的鑽石,又猶如含著紅玫瑰的地獄惡魔,路西“啊”地叫了聲,面紅耳赤。
“還能走嗎?”湯姆直起身子問。
“還行。”溫納皺著眉說。那個絡腮鬍真重,但是……
她瞥了眼屍/體眉心中的木棍,是誰會用這種殺人方式,這應該是用了飛來咒召喚木棍,然後算準了角度讓木棍直接穿過人的額頭正中,如果木棍往邊上或往下偏移一些,絡腮鬍最多隻會瞎掉絕對不會當場亡斃,要多麼精確的計算才能讓它一擊即中?
溫納突然打了個寒噤。
“真是難看。”湯姆低聲說,“殺人的那傢伙為什麼不用昏昏倒地?”
“我也覺得。”溫納說,“或者其他也行。”
“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裡很危險。”他說。
溫納抬起眼皮,湯姆正眼神沉沉地盯著她,黑色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