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只是自保啊,我們只是自保啊,這是人求生的本能啊。
你是鎮北侯府的掌上明珠,你死在宮裡,定然會掀起軒然大波,我們要怎麼瞞天過海處理你的屍身,只能將你剁碎了,暫時藏在瓷瓶裡啊。
我們也是逼不得已,走投無路,你素來識大體,你該理解我們的難處的,你知道我們不是故意的……啊……”
老侯爺從身邊護衛腰間抽出佩劍,如閃電般砍斷了月嬪的另一隻手。
他目眥欲裂,“豬狗不如的畜生,老夫要親手將你們剁碎。”
但他揚劍的手,被衛清晏握住,她搖頭,“祖父,他們不配髒您的手。”
惡徒會接受懲罰,但絕不是搭上別人的性命,若因報仇,讓鎮北侯落得一個殺人罪名,梁福珠怕是也無心輪迴了。
這一句祖父讓鐵骨錚錚的老侯爺彎了脊樑,紅了眼眶,他的嘴唇翕動著,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都還沒說出來。
卻聽得另一處,木板打在人身上的悶重聲響起,隨後是人因疼痛發出的悶哼聲。
眾人轉頭看去,見是原本站都站不穩的老夫人,手裡拿著給梁二小姐行家法的木板,用力打在梁永安的身上。
攏共就打了兩下,卻拼盡了老夫人全部的力氣,她整個身子往後倒去時,撕心裂肺地喊道,“珠珠,我的珠珠啊,祖母的心也好疼啊……”
衛清晏此時扮演的是被梁福珠上身的人,趕在老侯爺之前,瞬移到了老夫人身後,將人接在了懷裡。
而瓷瓶裡的梁福珠已是嚎啕痛哭,“姐姐,我是不是錯了,我是不是不該報仇,不該奢求下一世?
作惡的人沒有悔意,最終傷的卻是真正疼愛我的人,祖父祖母他們年紀大了,身子會受不住的。
我不該貪心的,我不該報仇的,不能輪迴又如何,無法投胎又如何,沒有下輩子又如何,做人也不是什麼好事,做人太疼了,太痛了……”
衛清晏瞳孔微縮,手指快速描繪一道符篆揮向梁福珠,讓她已經淡得不能再淡的生魂失去了意識,縮回瓷瓶裡暫時休養。
若不如此,對生的絕望會讓她原本就薄弱的殘魂流失更快,怕是等不及她處理完這邊的事,梁福珠就已魂飛魄散。
生魂有自己的選擇,引渡人本不可干涉,可衛清晏還是出手了。
梁福珠報仇有何錯,錯的是梁永安和月嬪這對狼狽為奸的畜生。
她遭遇那樣的慘烈和蝕骨的疼痛,又被困瓷瓶二十多年,她該對這一世的事,做個了結,才好進入下一世。
眼下樑福珠是捨不得兩位老人,心中愧疚自責,衝動之下才有了不求來生的念頭。
可一旦魂飛魄散就再無轉圜餘地,衛清晏不想梁福珠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她知道的,梁福珠是渴望下一世的。
老侯爺也走了過來,將先前衛清晏送的藥,倒了一粒出來,喂進了老夫人嘴裡。
“你身子本來就不好,何須你動手,你若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是更叫珠珠難受……”
他輕聲哄著老妻,最終卻聲音哽咽到一度說不出話來,他知道太子妃沒有被附身,因為他看的清楚,瓷瓶飛過來時,是對面有人用內力將瓷瓶擲了過來,而太子妃用真氣接住。
月嬪心裡有鬼,才會以為見了鬼。
但他卻又覺得珠珠是在這裡的,她能看見這一切,她素來孝順,若見他們兩個老東西難受,珠珠心裡定不好受的。
他的珠珠啊,最是孝順不過。
老侯爺忙仰了仰頭,將淚水逼了回去。
喂藥及時,老夫人沒有暈過去,卻眼神愣愣地看著衛清晏,又似透過她看著別人,她哭道,“祖母對不起你。”
當年,老侯爺是懷疑過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