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沒有。”
不顧他的反對,在傍晚時分一個人悄悄地回到了倪家。
剛一進大門,我就敏感地嗅到一絲寂靜而古怪的氣息。那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我不由打了一個寒噤。心念一轉,沒有進別墅,而是穿過花園,來到倪家的私人馬場。
倪家的私人馬場,遠望是一塊養眼的綠毯子,寬闊而平坦。就地倒下,把毯子往身體上一裹,人體就貼近了大地。近處,幾匹配備豪華的荷爾斯泰因馬在欄杆邊悠閒地啃著草,襯著如血的殘陽,好一幅色彩濃妍的西洋畫。
頓時想起數天前,我和蘊之騎馬賓士在另一片草場之上的情景。他穿一身騎士服,臉龐在晨曦中若隱若現,俊美如王子。我則是一個幸福的公主。不禁感嘆人生無常。
正望著這一片草場發呆,忽然背後傳來一個沉鬱的聲音:“阿梅。”
我轉過身,看到的是敏之的臉。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一張這麼絕望的臉。不是憤怒,不是悲傷,而是絕望。
他一定很恨我。我想。是我溫柔地給他披上生活的希望的外衣,又當眾粗暴地把衣服撕開,讓所有人透視到他那顆破碎而病弱的心。
我們靜靜地對立,置身在萬古冰河。他站得那麼直,像一座雕像。夕陽的餘暉瀉下,雕像鍍上了金,高貴而凝重。
“你想要怎樣?”我說話。
無聲。
“你想找我算帳的話儘管來吧,我決不還手。”
還是無聲。
我一直很懼怕這種彷彿專屬於敏之的無聲之中透著威逼的氣勢,便說:“那我們法庭上見。”轉過身,剛一邁步就聽到聲音又響起來:“為什麼?”
我回身,他的臉上多了絲痛苦的痙攣。
“為什麼要騙我?”又說了一句,聲音像是雪氣凝成。
“我不想解釋。再說,解釋也沒用。”我很清楚,我的罪過不是靠解釋就能夠洗清的。
“你記不記得我曾經說過一句話?”
“什麼?”
“我說,如果你騙我,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我想起來了。是在那個下著小雨的黃昏,那把淡綠色的飄在雨中的雙人傘下,他把我摟在懷裡,在我耳邊說出的那句極淡又極狠的話。
“記得。”其實我也沒想得到原諒。
“你是復仇者?”他不笨。
“對。為我媽媽。倪懋航害了她一生。”
“你覺得報復能起作用嗎?”他居然還能這麼理智地分析問題。
“我覺得可以。因為我心裡有很多恨。”
“比如。”他不動聲色,讓我越發地恐慌。
“我媽媽為倪懋航付出了所有,卻被他搞得家破人亡;我本來可以過著大小姐那樣的生活,結果卻住在貧民區,一住就是23年,被人欺負、瞧不起。我沒有錢,沒有機會讀書,沒有機會玩樂,只能在生活的最底層掙扎。但是,你知道不知道,情況不該是這樣子,不該是這樣!”
“你覺得你一無所有?”
“以前是那樣。但從現在開始,我將會拿回所有我該得到的。”我昂然地看著他。
“那你有過愛嗎?”
我喉嚨被哽住。愛,我有過愛嗎?我愛過他,他,他,還有他嗎?如果有的話,為什麼又要殘忍地欺騙、利用他們,並且毫不後悔?
“我不知道。”我生硬地說。
“你仔細想一下,我給你五分鐘時間。”
我奇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究竟想要怎樣?”
“你好好想一下,你有愛過我麼?”
“不用想了。我想我愛的不是你。”沒錯,我愛的只是自己。
“好,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