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媽媽道:“你們姑娘沒事吧?”
徐媽媽眼睛都哭腫了,“沒事了,哎,燒了一天。”
正在說話,就聽慄氏在喊他,“進來進來,別站在外面。”
寧朔就進去了。
盛宴鈴在裡間,他站在外間,中間月拱門簾子放下隔著,他瞧了一眼,問:“表妹大好了吧?”
慄氏傷心,“沒好呢。剛剛又睡了過去。”
寧朔:“到底怎麼了?”
慄氏:“吃了螃蟹宴,哎,還喝了酒,吹了風,於是就病了。不過大夫說,她這也不是突然病的,她家先生去世這半年,她心裡一直放不下,鬱結於心呢。趁著這病,就發了出來。”
然後嘆息:“宴鈴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孩子。”
寧朔卻極為了解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還有別的事情嗎?”
慄氏卻注意到了他手裡的盒子,“你這是珍寶閣的?”
珍寶閣是京都有名做首飾的地方。
寧朔點點頭,將盒子裡面的東西拿出來給慄氏看,“是給母親的。”
是一隻牡丹釵子。
慄氏又要哭了。這回是喜極而泣。
哎呀呀,她也有人送簪子了。
她歡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捂著嘴巴笑,卻還要說:“你也是,光給我了,也不知道給你二嫂嫂和五妹妹表妹都打一副頭面。”
寧朔:“花樣式是我自己畫的,希望母親喜歡。”
慄氏:“喜歡喜歡,哪裡會不喜歡。”
兒子特意給她的啊。
寧朔就道:“我進去看看錶妹。我之前也病過,看看她是不是跟我一樣的症狀……”
慄氏有些猶豫,但她實在是高興,又覺得自己還在呢,也不要緊。於是點點頭,“我陪著你一塊進去。”
寧朔:“二嫂嫂跟五妹妹呢?”
慄氏:“她們守了一天,我讓她們先回去歇息了。”
寧朔頷首,“母親待會也去歇息吧。”
慄氏現在滿滿的精神,“不要緊,我不累。”
累死也值了!
她進了裡間,情不自禁的就去看鏡子,想要將簪花戴到頭上去,就這麼一瞬間功夫,寧朔已經走到了床邊。
盛宴鈴迷迷糊糊醒來,正巧看見了他擔憂的神情,恍惚間好似看見了先生,遲疑的喊了一句:“先生……你來看我了啊。”
聲音細細小小,如同怔語,但寧朔聽清楚了。
然後聽見她認真的說,“先生,那個蕭適是個狗爹養的王八蛋,你別生氣。”
她一副寬慰的語氣,“先生,等有機會了,我給你罵回來。”
寧朔身子一僵,猛然抬頭看她。
慄氏還在一邊美滋滋的照鏡子,好似聽見了一點聲音,連忙過來,驚喜道:“宴鈴,醒了?餓不餓?”
盛宴鈴神智漸漸的回來,看看姨母,再看看寧朔,這回看清了,不是先生。
她抿唇,頗有些委屈的瞪了寧朔一眼,然後哭了起來,“餓的。”
屋子裡面就忙活開了。
寧朔站在一邊,終於也回過神來:她知道了。
她就是知道了。
雖然不知道她是如何知曉他“身份”的,但是他很肯定,她清楚明瞭,眾人罵的隨蘭時就是她的先生。
好在她不知道自己也是她先生。
還瞪他呢。
他又是心疼又是心酸又覺得她瞪他那一眼也帶著可愛,一時間五味雜陳,最後突然有些說不出來的甜蜜。
——如今事關起己來,蕭適在她眼裡,倒是成了狗爹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