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不說。”
寧朔忍住自己想要摸她頭的衝動——之前在嶺南的時候,她要是讀完一本書,理解了一個道理,做好了一件事,他便會讚賞一般摸摸她的頭表示嘉獎。
而如今,他想要摸摸她的頭髮,卻也不緊緊是嘉獎的意思了。他唾棄自己的禽畜用心,索性飛一般走了,等到了不雨川府,先進去跟不雨川讀書,然後被留下來跟他一塊收拾庫房。
不雨川府裡其實簡單得很。一個廚娘,一個燒火丫鬟,一個管家,一個小廝,一個門童,一個掃地的奴僕,再加上不雨川自己,一共七個人。
馬上就要中秋了,府裡收了些禮,自然也要回禮。其他人一個蘿蔔一個坑,都騰不出手來,於是只能讓寧朔來幫著收拾。
不雨川:“今日午間還有一個人要來,你也不要走了,一塊吃些吧。”
寧朔手頓了頓,“跟著先生讀書這般久,還沒有見過客人。”
他轉過身,取了一隻佛手放在手裡擦拭,“是哪位大人嗎?”
不雨川沒有察覺他的異樣,笑呵呵的道:“不是,是一個……故人。”
寧朔:“故人?少見先生有故人。”
不雨川嘆息,“其實你也算是認得他。”
寧朔:“我認得?”
不雨川:“嗯。”
他放下手裡的積灰花瓶,道:“是,你也認得的。雖然沒有見過面,但在案卷裡面看過。”
說到這裡,不雨川嘆息一聲,“睦州隨家案裡,那個被隨明江……強搶姦汙的女子,就是他的妹妹。當年,睦州隨家在桐廬雖然算不上一手遮天,但對他們這種平頭百姓來說,卻也算得上一尊惡佛。不明就裡的人誇讚隨家平日裡施粥施米的好事,哪裡肯相信他的話,官府又想靠著隨仲英父子攀附上隨伯英,也不敢為他主持公道,還將他一家子關了起來。”
他朝著外頭走去,寧朔過來扶著他,慢慢的陪著他在廊下踱步。
不雨川,“一家子人被抓進去,天天被打,後來,他父母怕把他也打死了,就說他們女兒是自己死的,不是隨明江殺的。他們只是想要訛錢,這才上告,他們現在不告了,只求放他們回去。”
寧朔聽到這裡,深吸一口氣,“後來呢?”
不雨川:“後來,一家子被打得半死放了出來,他氣不過,心裡難受得很,跟父母吵了幾句……當夜,他家父母綁著石頭投了江。”
“他便覺得是自己害死了父母,那天也是想去死的。但死容易,報仇卻難。他想來想去,認為官府給不了他公道,那就自己來,便想去跟隨明江同歸於盡。”
可想而知,他並沒有成功,還被反殺丟在了深山林裡,只要沒人發現,野狗野豬都能吃了他。
好在天不絕人之路,讓他還有一口氣吊著,被去勘測山脈的不雨川撿到了,這才能報仇雪恨。
寧朔已然一股氣出不來進不去,臉色慘然一片。
案卷之上並沒有寫這些。只寫狀告隨明江未果,幸遇不雨川重審此案,而這期間種種悲苦,甚至連一筆都沒有在案卷上寫過。
他吐出一口濁氣,“一家子幾口人?”
不雨川看出他的難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們一家只有四口,所以兒女皆受重視,兒子沒有讀書的天賦,去從了武,女兒倒是認字快,便學了書,也算是個才女。隨明江碰見她的時候,她正在買書。”
不雨川嘆息,“造化弄人……那日正是她的生辰,她家兄長在主家特意支了工錢,便是想讓她買一本書做生辰禮。”
誰知道從那一刻開始,家破人亡。
寧朔聽後,久久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