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幻覺中。他的身形輕輕顫動著,似乎在隨時準備著偷襲。吉娜奇怪地瞪著他,越看越奇怪。突然那人身軀抽動,刷的一劍極為迅速地刺了過來。吉娜橫劍一架,那人劍尖顫動,方向已改,瞬息之間,連變十餘招,每一招都是直刺。他的劍形似一根細細的鐵條,運轉起來就如一道流光,略微抽動,就是一道厲光劃過。迅捷之極。吉娜只覺他劍尖的光芒越擴越大,漸漸如群星閃耀,籠罩住了整個眼睛。當下奮力招架。那人眼睛中冰寒一片,灰濛濛的,絲毫波動都沒有,手卻靈活得象魔鬼,招數中沒有削,也沒有劈,只有一招:刺!他不回劍,也不招架,完全是進攻。用進攻閃避,用進攻防禦,手一劃,就是一連十餘劍刺出!
吉娜突然將劍一拋,道:“不玩了!一點都不好玩。”那人眼睛一寒,手下絲毫不停,光芒突然大張,連在吉娜身上刺了幾十餘劍,絲劍如毒蛇一般沒入吉娜左臂中。吉娜吃驚地看著他,身體中傳來的刺痛感清醒地提醒她這個殘酷的現實:江湖!真正的殺人不眨眼的江湖!這江湖就在自己身邊,不會給她任何的優待!吉娜“啊”的一聲大叫,疼得眼淚都流下來了。那人冷冷地看著她,手中絲劍光芒錯閃,眼中已變成一種暗淡的灰色,絲毫不以吉娜的痛苦為意。
吉娜是個很天真的孩子,但這並不代表她沒有別的情緒。她一樣要強,一樣不能忍受被別人瞧不起。身上的傷痛,陌生人冷冷的眼神和在月亮菜地裡被別人刺殺的憤怒,讓她強烈地想將身上所受的一切都施加在這個人身上!在苗人眼中,月亮菜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但此人恰恰就侵犯了,不但侵犯了她的信念,也侵犯了允許她來採擷的卓王孫。這是吉娜第一次對月亮菜產生出了興趣,這對於一個天真的小姑娘的意義,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在卓王孫眼中,這也許只是小孩過家家的玩意;在琴言眼中,這也許只是吉娜的一廂情願;在殺手洪十三眼中,這也許是愚昧無比的行為,但,不是的,完全不是的。每個人都有私自珍重的東西,絕不允許別人踐踏。犯者必死!
吉娜一聲大叫,拔劍而起!
她身上的傷口流出的鮮血將半邊衣服都染得緋紅,但她完全不管這個,盯著那人惡狠狠地看著,口中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呼呼地喘著粗氣。突然大叫一聲,一劍當頭劈下!那人身一側,劍式不停,反手自肘下刺出。吉娜更是直接,合身撲上,追著那人而來。那人動作迅捷無比,向左跨開一步,劍已挺刺出,吉娜如影隨形,追襲而至。
酣鬥之中吉娜猛然一聲大叫,拋開手中長劍,雙臂一合,將那人抱住。那人驟然之間,不及提防,兩人直跌下去。吉娜嗚嗚直叫,張口咬住那人的肩頭。那人吃痛,一掌擊在吉娜肩頭,吉娜體內如熱火鼓盪,絲毫不覺得疼痛,抱住那人在地上亂滾。一手摸到掉在地上的長劍,提起刷地一聲插在那人的肩頭上,將那人直釘在地上。那人的臉都因疼痛而扭曲,卻緊咬住牙,不肯發出聲音。吉娜站起來對他一陣拳打腳踢,她這時內功已經有相當的根基,那人只捱打不還手,卻哪裡捱得起?不一會,被她打得趴在地上遍體鱗傷,奄奄一息。吉娜這才住手,呆呆地看著他,突然嗚嗚地哭了起來。吉娜哭了一會,站起來身,抹乾了淚水,抽抽噎噎地提起裝月亮菜的籃子,向外走去。沒走幾步,身上的傷勢如同火燒火燎一般,忽然就成了爆發的火山,將她整個人吞沒。
那人沒有看她,雙眼從散亂的頭髮中望出,直盯著星光閃爍的夜天,嘴角慢慢浮上一個譏刺的笑容。若不是管家分派自己的任務的時候多說了一句話,自己金蛇纏絲劍法施展出來的時候不敢刺向這小姑娘的要害,十個小姑娘也死了。只是他並不知道自己失敗的真正原因,吉娜學劍才幾日,本應連他的身體都沾不著的。
只因為真正的決戰,並不在這裡。
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