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嫿唇畔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臣妾有資格任性嗎?”
“嫿嫿,成者王,敗者寇。我沒有別的路,只有登上皇位才可以保護自己身邊的人。這些年為了儲位,已經死了很多人,我不想再這樣永無休止地鬥下去,不想再看到有人流血送命。嫿嫿,不要再生氣了,好嗎?”
“我沒有生氣。”張嫿手指劃過軟枕上織金牡丹花紋,平靜地說道,“換作臣妾,說不定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心裡默默地補充了一句,天下哪個男人會捨得放棄權位?哪個男人會抵受得了皇位的誘惑?你和他們也沒有什麼不一樣。
朱祐樘默不作聲,半晌,長身而起,溫和地說道:“你靜心養胎,我得空了再來看你。”
張嫿亦不挽留,恭敬地說道:“殿下慢走!”
朱祐樘眉頭微擰,心中苦澀,她外表看似乖巧懂事,實則內心剛烈,寧為玉碎不求瓦全,當初做出決定時已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映。該怨誰呢?他無法選擇自己的身世,坐在這個位置上,他必須也要承擔起相應的責任。一個人若連命都保不住,又有何資格談什麼情愛?
他眼中閃過一抹痛楚,默默地站了一會兒,徑直掀簾離去。
窗外烈日當空,蟬聲聒噪,廊下的鸚鵡斂起翅膀,無精打彩地耷拉著腦袋。
張嫿雙手輕撫著平坦的腹部,唇角揚起一抹清淺的微笑,輕聲說道:“幸好還有你。”
這時綠翹端著一碗安胎藥進來,服侍她喝完藥,低聲說道:“太子妃,您若再繼續和殿下慪氣,只會越發將殿下推向萬寶珠。這不是正中了萬寶珠的下懷嗎?”
“我沒有和他慪氣。”張嫿眉目間透著一股心灰意冷,略有些疲憊地道,“他愛寵幸誰便寵幸誰,與我無關。我也沒有心思和心情去和別的女人爭風吃醋。”
綠翹嘆了一口氣,勸道:“您就算不為自個兒,也該為肚子裡的小殿下著想一下。”
“若真的是個兒子,我就讓他當個閒散的王爺。”
“身在天家,註定不能像普通百姓那樣過平凡的生活。就算您不爭,別人也會把您當成威脅,想盡辦法除掉您,有時候爭儲並非是為了君臨天下,而是為了自保。”
“以後的事還遠著呢。”張嫿秀眉微蹙,淡淡地說道,“說不定我生的是公主呢?”
綠翹又道:“今兒是貴妃娘娘的壽辰,皇上在漪蘭殿設宴,您若不想去,奴婢便派人向皇上說一聲您身子不舒服。”
“不必。我若不去,萬貴妃又要藉機生事了。”
“那您先歇息,時辰差不多了奴婢再來叫您。”
張嫿淡淡地“嗯”了一聲,從書架上取了一卷畫本隨意地翻看,忽地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不由皺了皺眉,揚聲道:“小環。”
須臾,小環匆匆奔進來,臉色頗有些氣憤,問道:“小姐,有何吩咐?”
張嫿頭也未抬地問道:“外面發生了何事?”
“還不是潤雪閣那位,凡事都要和您爭個高低。方才司珍大人送鎏金銜珠朝陽鳳釵過來,不巧在宮門前遇到萬寶珠,她看到鳳釵後便喜歡得不得了,強逼司珍大人給她。司珍大人為人正直老實,便如實告訴她宮中用度都有嚴格的規定,萬萬不可僭越,這支鳳釵只有太子妃以上的品極可以佩戴。”小環憤憤地說道,“萬寶珠聽了後暴跳如雷,非說司珍大人是故意指槡罵槐,譏諷貴妃娘娘牝雞司晨,霸佔鳳印,對皇上後孃娘不尊。也不管司珍大人如何哀求,非要讓奴才們押著司珍大人去見貴妃娘娘。”
張嫿想了想,翻身下榻,淡淡地說道:“我出去看看。”
小環忙攔道:“小姐,您何苦蹚這趟混水呢?儘管讓萬寶珠去鬧,她鬧得越兇,殿下對她越反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