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琺琅仙鶴紋香爐裡添了一勺安神香,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殿內寂靜無聲,錦泰藍大甕裡幾條金魚悠然遊動,不時地冒出水面,睜著圓鼓鼓的雙眼好奇地望著四周。
張嫿昏昏沉沉地睡著,很多人在眼前走馬燈似地晃過,楊彩蝶,楊氏,初夏,杜芊羽,蘇選侍,一個個如狼似虎地撲上來向她索命,厲聲叫器道:“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張嫿猛地驚醒過來,背後冷汗浸浸,鬢髮全是黏膩的汗水,心臟劇烈而急促地跳動著,微喘了一口氣,揚聲叫道:“來人!來人!”
綠翹聞言匆匆掀簾進來,見她臉色慘白,額上佈滿冷汗,忙扶她起來,緊張地問道:“太子妃,您是不是做噩夢了?”
張嫿抿了抿有些乾燥的嘴唇,有氣無力地說道:“水!倒杯水給我。”
綠翹忙走過去斟了一杯熱茶遞給她,張嫿接過鬥彩荷花紋茶盞,低頭正欲喝下,忽臉色大變,驚恐地瞪著茶盞內嫣紅如血的液體,似乎還散發著陣陣腥臭,不由“啊”的一聲大叫,惶恐地扔掉茶盞:“這是什麼?”
綠翹大驚失色,惶然問道:“太子妃,您怎麼了?”
此時,朱祐樘從外面掀簾進來,見張嫿縮在榻角,滿臉惶恐驚懼之色,不由臉色驟變,沉聲問道:“發生了何事?”
綠翹臉色微白,心中亦生起一股不祥之感,顫聲道:“奴婢也不知道。方才太子妃還好端端地,不知為何歇了一覺,醒過來就變這副模樣。”
朱祐樘俊臉黑如鍋底,喝道:“還不快去請周太醫。”綠翹答應一聲,慌慌張張地奔出去。
張嫿皺眉盯著他,忽從榻上跳下來,惡狠狠地撲向他,大叫道:“你這個殺人兇手!還我孩子的命來!還我沈姐姐的命來!”
朱祐樘愣了愣,臉色凝重,緊緊地抱住她,任她如何廝打都不肯鬆手,柔聲說道:“嫿嫿!是我!”
“殺人兇手!我跟你拼了!”張嫿雙目赤紅,拼命地掙扎著,無奈被他似鐵鉗般的雙臂緊緊地箍著動彈不得,忽低頭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腕,嫣紅的血順著嘴角緩緩滑落。
朱祐樘感到腕上一陣鑽心的劇痛,眉頭緊擰,卻仍是不肯放手,聲音帶著幾分痛楚:“嫿嫿!嫿嫿!”
過了片刻,綠翹領著周謹匆匆趕到見狀忙命人分開兩人,張嫿被小環等人牢牢地抱住,髮髻凌亂,目光兇狠地盯著朱祐樘,大叫道:“放開我!快放開我!我要殺了他!殺了他!”
小環不知她為何狂性大發,變得六親不認,雙眸含淚地道:“小姐,您清醒一下。他是太子殿下。”
朱祐樘臉色緊繃,右手腕一片血肉模糊,血仍嘀嗒嘀嗒地淌著,雙眸充滿痛惜與焦灼,皺眉道:“周謹,快看看太子妃為何會突然發瘋?”
☆、291
周謹恭敬地答了聲“是”,快步上前,只見張嫿目光渙散,神色癲狂,不住地掙扎著,遂道了聲“得罪”,掏出一枚金針快速地扎進她的百會穴。張嫿頓時停止了掙扎,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朱祐樘臉色微變,驚道:“嫿嫿!嫿嫿!”
周謹忙道:“殿下不必擔心,微臣方才替太子妃施了針,她只是昏睡過去罷了。”
朱祐樘鬆了一口氣,親自打橫抱起張嫿將她輕輕地放在榻上,心疼地望著她蒼白的臉龐,
眉目間充滿憂慮。
周謹見他手腕上的傷口仍在流血,忙開啟藥箱,說道:“殿下,微臣先替您清洗包紮傷口。”
朱祐樘搖搖頭道:“你先檢查太子妃的病情,為何她會突然發狂?”
周謹答應一聲,走過去坐在榻前的錦墩上,綠翹取了一方絲帕覆在張嫿的皓腕上,周謹伸指搭脈,眉頭緊鎖,臉色竟是前所未見的凝重,低頭沉思良久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