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蟲子沒有翅膀,竟然會飛!我看著最大的那隻蟲子“唰”一下飛到我肩頭,我開始尖叫,表情請參見蒙克的名畫。
始作俑者看我叫夠了以後才溫柔地將那大肥蟲從我肩頭拿下,改放在自己肩上,還伸出手輕柔地撫摸它,彷彿體貼的情人,蟲子眯起眼,很享受的樣子,一隻蟲子露出人的樣子,那是說不出的扭曲啊……我毛骨悚然……
“徒兒,你怎麼可以這樣嚇小綠呢?你看把她嚇壞了。不過,看起來她很喜歡你。”花翡可恥地笑了。
“你這個變態!你竟然喜歡這種蟲子!”
“徒兒不是也很喜歡嗎?你天天喝的湯就是小綠的寶寶燉的。”
“……不可能!”我不能接受,“不是說那個湯叫‘曉湯’嗎?”
“小湯就是小綠寶寶燉的湯的略稱。”他繼續刺激我。
我怒了,“早先你為什麼不說全!”
“哎,本座思路敏捷,說話的速度趕不上思路快,所以喜歡用簡稱。”我彷彿聽見上帝對我說,你就安息吧。
然而,只要生活在花翡身邊,就是沒有最變態只有更變態。
他竟然命令我去飼養他那寶貝小綠,我當然不幹。然後他就給我下毒,弄得我全身起紅疹,又癢又痛。最後只好答應他。
當上飼養員以後我才知道為什麼我以前喝那湯有茶香和竹鮮了,因為這蟲子只吃綠茶和竹子。我每次把茶葉和竹子往那屋裡一丟,就趕快關門逃跑,但那隻大綠蟲的速度真是可以媲美光速,每次在我還沒看清楚時便飛趴到我肩頭,開始我還尖叫,後來直接拿木棒把它挑下去丟在一旁。
後來花翡就支使我去給綠豆做幫廚,我想還不如殺了我,自然不同意。那下三濫的花翡故技重施,又給我下了一次毒。
再後來,如果你在八寶樓的廚房裡看到一個人麻利地左手清洗松毛蟲、右手起油鍋、左腳底下踏著一隻試圖逃跑的蠍子,有時還抽出間隙嚐嚐剛出鍋的蜈蚣,灶臺上是爬來爬去的大毒蛛,請不要懷疑,那人就是我!
所以有人說:習慣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直到一年後,花翡不論給我吃什麼毒藥我都當喝白水一樣,我才知道五毒教的人是怎麼練成百毒不侵的。
不過,花翡這個人……
我每天臨睡前都會禱告:“黑化黑灰化肥灰會揮發發灰黑諱為黑灰花會回飛;灰化灰黑化肥會揮發發黑灰為諱飛花回化為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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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肥=花翡
以上禱文是當年我們化學化工學院的天外飛仙級繞口令。
康順十九年二月。
一轉眼,我已在八寶教住了一整年。說起這一年,真是字字辛酸句句血淚、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花翡的劣行罄竹難書,我猜他這一年活得很開心,他的快樂就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我每天都在思考同一個問題:殺了他還是自殺。這個問題深奧至極,以至於我用了一年時間還沒有決定,如果我能穿回現代,我決定用這個命題衝擊諾貝爾獎。
花翡這個人總之說起來就是一個色盲、文盲、數盲、音盲、流氓,外加自戀狂人。
剛開始我還覺得這八寶樓裡裡外外處處都用綠色顯得很清新,一個月以後我開始審美疲勞,那花翡更是除了綠色其它什麼顏色都不穿,淺綠、深綠、草綠、湖綠、藍綠、墨綠……連夜行服都是那種綠得發黑的顏色。枉費他還姓“花”。除了綠色以外,其它顏色他從來分不清楚,比如他會說天是紫的雲是藍的。由此,我斷定他是個色盲,雖然他從來不承認。
說他是文盲,我自然也是有依據的。請參照一句他平時最喜歡對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