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出於何典?”伸到懷中一摸,奇道:“咦,哪裡去了?”左邊袋中摸摸,右邊袋裡掏掏,抖抖袖子,拍拍胸口,說什麼也找不到。
虛竹好心起,問道:“施主,你找什麼?”那儒生道:“這位大和尚武功甚高,我兄弟鬥他不過,我要取出兵刃,來個以二敵一之勢,咦,奇怪,奇怪!我的兵刃卻放到哪裡去了?”敲敲自己額頭,用心思索。虛竹忍不住噗哧一笑,心想:“上陣要打架,卻忘記兵器放在哪裡,倒有趣。”又問:“施主,你用是什麼兵刃?”
那儒生道:“君子先禮後兵,我的第一件兵刃是一部書。”虛竹道:“什麼書?是武功秘訣麼?”那儒生道:“不是,不是。那是一部‘論語’。我要以聖人之言來感化對方。”包不同插道:“你是讀書人,連‘論語’也背不出,還讀什麼書?”那儒生道:“老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說到‘論語’、‘孟子’、‘春秋’、‘詩經’,我自然讀得滾瓜爛熟,但對是佛門弟子,只讀佛經,儒家之書未必讀過,我背了出來,他若不知,豈不是無用?定要翻出原書來給他看了,他無可抵賴,難以強辯,這才收效。常言道得好,這叫做‘有書為證’。”一面說,一面仍在身上各處東掏西模。
包不同叫道:“小師父快打他!”虛竹道:“待這位施主找到兵器,再動手不遲。”那儒生道:“宋楚戰於泓,楚人渡河未濟,行列未成,正可擊之,而宋襄公曰:‘擊之非君子’。小師父此心,宋襄之仁也。”
那工匠模樣的人見玄痛一對戒刀上下翻飛,招數凌厲之極,再拆數招,只怕那使判官筆的書生便性命之憂,當揮斧而前,待要且戰。公冶乾呼的一掌,向他拍了過去。公冶乾模樣斯文,掌力可著實雄渾,有“江南第二”之稱,當日他與蕭峰比酒比掌力,雖然輸了,蕭峰對他卻好生敬重,可見內幾造詣大是不凡。那工匠側身避過橫斧斫來。
那儒生仍然沒找到他那部“論語”,卻見同伴的一枝判官筆招法散亂,底擋不住玄痛雙刀,便向玄痛道:“喂,大和尚。子曰:‘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淵問仁,子曰:‘克已復禮為仁。一日克已復禮,天下尋仁焉’。夫子又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你亂揮雙刀,狠霸霸的只想殺人,這等行動,毫不‘克已’,那是‘非禮’之至了。”
虛竹低聲問身旁的少林僧慧方道:“師叔,這人是不裝傻?”慧方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這次出寺,師父吩咐大家小心,江湖上人心詭詐,什麼鬼花樣都幹得出來。”
那書呆子又向玄痛道:“大和尚,子曰:‘仁者必有勇,勇者必有仁。’你勇則勇矣,卻未必有仁,算不得是真正的君子。子曰:‘已所不欲,勿報施於人’。人家倘若將你殺了,你當然是很不原意的了。你自己既不願死,卻怎麼去殺人呢?”
玄痛和那書生跳蕩前後,揮刀忽鬥,這書呆子隨著玄痛忽東忽西,時左時右,始終不離分三尺之外,不住勸告,武功顯然不弱。玄痛暗自警惕:“這傢伙如此胡言語,顯是要我分心,一找到我招式中的破綻,立時便乘虛而入。此人武功尚在這個使判官筆的人之上,倒是不可不防。”這麼一來,他以六分精神去防書呆,只以四分功夫攻擊使判官筆的書生。那書情勢登時好轉。
又拆十餘招,玄痛焦躁起來,喝道:“走開!”轉戒刀,挺刀柄向那書可胸口撞去。那書閃身讓開,說道:“我見大師武功高強,我四和弟二人以二敵一,也未必鬥你得過,是以良言相勸於你,還是兩罷戰的為是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咱們做人,這‘恕道’總是要守的,不可太也橫蠻。”
玄痛大怒,刷的一刀,橫砍過去,罵道:“什麼忠恕之道?仁義道德?你們怎麼在棺材裡放毒藥害人?老衲倘若一個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