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下宮中最卑賤之處,實在是殘忍之極了。但是,她好象早料到有此一天,尤其在看到樂殊手捧聖旨進入閒德院時,更是早早的跪到了地上。
半月不見,她蒼白失神得幾近象個瀕死之人,原先的嬌豔水靈蕩然無存,木呆呆的跪在地上聽著這旨突如而來,罪名極不明確卻殘忍之極的聖旨,默默依然沒有絲毫的反抗和早訴的慾望。
這般情形看得樂殊心裡實在是難過,但是轉念一想:“您是不是認為奴婢罪有應得?”被太監拉走的前一刻,剝去宮服的沁貴人是突然扭頭回問。
一時改變稱謂讓樂殊有點適應不良,但她的問題卻極是尖銳。所有的內情自己其實全然不知,但是:“我認為你有沒有罪,很重要嗎?重要的是,你認為自己有沒有罪。”
很高明的反駁,聽得沁貴人是一陣感嘆搖頭,兩行清淚是順頰而下。只不過她的話卻讓樂殊聽得心頭一怔:“我有罪不假,所以我根本不曾分辨和抗解。但是,世間何人無罪?”
太過大逆不道的一句話,執行太監在瞧樂殊的臉色一變後,就是直接拖人走了。原本在閒德院服侍的宮女太監則照宮中規矩,降級使用,閒散各處,嚴妨串連。至於院中大小擺設而很快的被執事太監封存歸入內府庫中。不消一個時辰,原本華麗舒坦的大清貴人之閒廷雅院,頓時變得四壁蒼白,徒然潔潔。什麼都沒有了!
有的只有那些可能會被永遠埋在地下不為人知的故事了吧?
心情蕭索的樂殊是最後一個走出了閒德院,原本是準備回乾清宮交旨的,可迎面出來不久,卻是瞧見雨花閣長年半閉的門今天卻是開了,而那個自己只見過一面的良妃一身素裝的是站在了門簷之處。
時近晚秋,她身上卻只是單單長衫,一陣微風掃著落葉吹來,那衣裙蕩蕩若飛,看得出來這位良妃娘娘最近又是瘦了不少。
“給娘娘請安,娘娘吉祥。”樂殊於禮之上一向做得周全,絕不落人以任何話柄。瞧良妃出來,自然是要請安的。
良妃淡淡的看看她,示意她起來,又瞧瞧那已然面目全非的閒德院,心下一嘆:“樂福晉如果無事,先進來坐一會兒吧。皇上這會子還沒有下朝,一會兒再回也是可以的。”說完,便是扭身回院了。
樂殊自然是緊隨其後,只不過進得院來才發現這雨花閣中的柳枝長得實在是過長了,長長的柳枝拖了滿地,而晚秋時節落下的或青或黃的葉兒卻滿滿的鋪於地上,不見掃落。
“是不是覺得很亂?”進得廳堂後,發現樂殊還一直在瞧院中的光影,良妃是不由得輕聲問起。樂殊是搖頭,貪看院中的景緻道:“這樣的自然風情在宮中是絕計看不到的,象是回到鄉野自在的感覺。加上娘娘您步履輕盈,落葉隨飛而舞,塘中雖有殘荷片片,但風致卻是宮中最好的了。”象三百年後自己在電影青蛇中看到的那般迷離夢美的景緻,現實中可遇而絕不可求的意境,著實是美極了的。
良妃未曾想到她會有這樣的嘆息,瞧向她的眼神是多了幾分喜意,只不過:“宮規是不允許這樣的。景緻雖好,但迎接聖駕時卻是萬萬不妥的。我之所以將院中能弄成這樣,也虧得是皇上有四五年不曾到我這裡來的恩賜了。”
四五年?
不是很長,但如果想淡淡熬過,卻也不是什麼易事。
這位良妃衛氏的事蹟,樂殊是聽過的。她是辛者庫出身,雖然父母皆曾是一等良爵,但是入了罪藉一切就全變了。不管她的阿瑪以前是不是蒙古的親王,她的母親是不是清太宗的二公主馬喀塔,入了辛者庫,以往的一切都化為了忽有。不過她長得極美,而且身上散發著一股股若有若無的芬芳之氣。不是香料的味道,是自然的花香而成。
看來燦落說得不錯,史上所戴這位良妃美豔絕倫,體有異香洗之不去是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