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
小婢女眨眨眼:“貴客可有什麼想說?”
張屏肅然自菜上抬起目光:“好吃。”
小婢女再眨眨眼,瞧瞧謝賦,斂身:“婢子先告退片刻,請貴客與少爺恕罪。”出了房間。
謝賦猶豫了一下:“賢弟……”
張屏停下筷子,一副凝神聆聽的表情,謝賦話到嘴邊不知如何吐出,便咽回肚裡,改舉箸旁敲側擊提點道:“只三道菜,著實寒酸,皆是家慈親自吩咐廚房所做,都是南邊口味,不知賢弟嘗來如何。”
張屏道:“很好。”
謝賦噎了一下:“難得賢弟喜歡,就……多吃點。”
張屏遂繼續吃,半片魚將吃完,門扇開啟,方才的小婢女手託一個漆盤入內。
“夫人恐菜太少,貴客吃不飽,又命廚下做了薺葉羹一碗,椒鹽鴨茸酥與棗泥卷一盤,請貴客嘗之。”
張屏起身又一拱手:“再謝厚賜,然晚輩欲請教之事著實關係重大,不敢延誤。請夫人體諒,容晚輩即刻拜見。”
小婢女瞪圓了眼:“咦,你明白的呀。”
謝賦尷尬呵斥:“不得無禮。”
張屏肅然看著她:“夫人的前三道菜,意思是猜到晚輩心中念頭乃想向夫人請教江寧府因果,湖上遺孤之事。以酒準晚輩近前請教。現下卻又以此兩道菜示意夜已晚,延押到明早再說。但縣中案犯已迫不及待,耽誤不得。”
小婢女睫毛輕扇:“公子既然明白得緊,為何方才奴婢斟酒時不與少爺商量,求見夫人?”
張屏皺眉:“我以為,須得吃完了飯。”正好他一直沒吃飯,的確很餓。
小婢女撲哧笑出聲。
謝賦不得不接著輕斥:“放肆。”又向張屏道,“僕婢無狀,冒犯了。”
小婢女低下頭,偷偷吐吐舌頭。張屏道:“我知如此請求著實冒犯,但仍須拜見夫人。”
謝賦蕭瑟唏噓:“實不相瞞,早些時候,府尹大人手下那位燕捕頭與刑部的桂捕頭亦以探望為名欲上門來。若今晚賢弟不得答案,明天也不好過。請容我先去稟報。”
張屏頷首,靜候在屋中片刻,又是小婢前來傳話,引張屏轉回內廳。
廳內添了幾根燈燭,更加明亮,張屏在客位站定,謝賦對面陪立,過得片刻,聞得腳步聲響,擋在內門處的屏風後人影綽綽。跟著,兩名小婢與一個老嫗陪侍著一位美婦自屏風後轉出,張屏垂目看向地面,深躬見禮。謝賦也躬身道:“兒請母親安。”
婦人在主位落座,和悅向張屏道:“公子請入座。”話音微帶著南方腔調,十分柔婉。
張屏坐下,謝賦亦坐了。小婢捧上茶,與老嫗都退回屏風後。
謝夫人又道:“犬子連線蒙公子照顧,不知如何報答。老身這裡先謝過。”
張屏道:“夫人客氣。謝大人也幫了晚輩甚多。今天晚輩冒昧前來,是為向夫人請教一些多年前江寧府的舊事。”
謝夫人藹聲道:“請教二字言重了。老身昔日曾在煙花地,因此常有議論,更連累我兒遭人指點,飽受坎坷。但人生在世,步步行來即為命定,又是自作自得,昔日今時,皆是己身,過往無需避諱,更也避諱不得。請公子勿多顧慮,有話直言便可。”
她自稱老身,算來也應年近五旬,然肌膚白皙若雪,濃髮烏黑,深色裙衫難掩窈窕身形,看來至多三十餘。面容嫻雅秀麗,神色氣度十分溫柔端莊,唯獨一雙美目盈盈燦然,透出些許剛強。
張屏再拱手:“敢問夫人可認識一個叫曲泉石的人?他是湖渚一位制壺名家湖上老人陽籍的外孫。”
謝夫人凝眉:“曲泉石這個名字,老身不甚熟悉。但湖渚陽氏,我的確識得。那時江北江南,誰人不知湖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