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但現在,她卻鎮定地站在這裡,沒有任何行動。
如果說到仇恨,她的義父李自成逼得崇禎皇帝在煤山自縊,大明子民是不是更應恨他?
她忽然覺得,世間的一切爭鬥廝殺沒有任何意義,誰做皇位又有什麼區別?重要的是,他能否給天下繁華。
或許,她終究還是瑤族女子,所以可以冷眼旁觀滿漢之間的戰爭吧?這算是隔岸看火?還是旁觀者清?
“玉兒,你這份禮物本宮甚是喜歡。”太后翻閱著經冊,點頭稱讚,“看得出你很盡心,其間文字清麗娟秀,有一種祥和之氣,書法大有長進。”
“謝謝姑姑誇獎。”玉福晉得意揚揚,沒有半絲心虛。
“不過,”太后忽然蹙了蹙眉,“其中有一段典故,本宮不太明白。”
“什麼典故?”方才的如花笑顏倏地變得緊張。
“所謂『佛渡南海、初見蓮花』,這是什麼意思?”
“啊?”玉福晉一時間啞口無言。
她自然回答不出來,別說這佛經上的文字是盤雲姿代筆,就是佛經的內容,亦統統交給盤雲姿去挑選,這卷經冊,她甚至連碰都沒碰過。
絞著手帕,咳嗽兩聲,拼命給盤雲姿使眼神,示意她解圍。
“回太后的話——”盤雲姿只得上前一步,俯身道,“奴婢可否代福晉回答?”
“你是誰?”太后凝視著她,“主子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太后恕罪——”盤雲姿硬著頭皮道,“福晉近日嗓子不適,大夫說不宜多語。正巧前兒福晉才給奴婢說過這段佛經上的故事,所以奴婢斗膽代言。”
“讓她說說吧,”一旁的多爾袞笑道,“也瞧瞧咱們玉兒調教下人的本事。”
“好吧,”太后頷首,“那你就說來聽聽。”
盤雲姿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原來或多或少,她還是有一些害怕的。微微抬眸,卻見舒澤正凝視著自己,投來一抹鼓勵的微笑,她的心忽然踏實起來。
難道他已經成為自己的依靠?
感受到眾人的凝視,她趕緊斂神。
“所謂佛渡南海,初見蓮花,是指——某日,佛欲渡南海,卻無舟無帆,焦急之中,放眼看見碧濤之上,有蓮花點點,含苞欲放。佛以花語低吟,蓮花乍然綻放,花瓣相連,宛若一座浮橋,佛便因此終於得渡南海。”
“很美麗的故事,”太后不由得動容,“不過,為何特意將這一典故抄入經冊之內?有何用意?”
“福晉告訴奴婢,”盤雲姿清了清嗓子,繼續道,“佛若不懂花語,便不能使蓮花綻放,無法渡南海。由此可見,語言之重要,宛如海面浮橋,如若掌握自如,就到到達任何遙遠的地方。如今王爺下令,凡上三旗,皆要學習漢字學漢語,便如同佛習花語一般,為的,是大清能走得更遠。王爺為促進滿漢之融合,如此豁達,是為佛心。”
一番話說得娓娓動聽,多爾袞與太后頻頻點頭,笑逐顏開。
“好伶俐的丫頭,”太后嘆道,“玉兒,你的確長進了,連身邊奴婢也調教得這麼好,本宮該重重賞你才是。”
“多虧了姑姑從前的教誨。”王福晉大大舒了一口氣,再度神采飛揚。
“你這丫頭,叫什麼名字?”多爾袞故意問道。
“回王爺,她叫雲姿。”舒澤代為管答道。
這話本不該他來回,但當下卻不知為何,他忽然想當眾昭示她是自己的人。或許方才她的表現讓他頗為自豪吧?
“哦,就是本王上次賞給你的漢女之一吧?”多爾袞的笑意忽然變得叵測。
“是。”舒澤垂首。
“你也不小了,該納側室,以本王看,就讓這個雲丫頭伺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