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不肯,他還能砍了我不成?”
舒澤敷衍,“來,替我結辮子吧,別再為那事煩心了。”
一連兩聲傻瓜,看似諷刺的稱呼,實則透著親呢與寵溺,舒澤末發覺,一旦男子用這樣的口吻對一個女子說話,他的心便已深陷。
揮揮手,他故作雲淡風輕,彷彿剛才談論的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家常瑣事。然而,多爾袞的旨意,其實並非玩笑——他是在冒著生死,博取她的舒心。
不明真相的盤雲姿,總算舒眉莞爾,以為一切會如他所說。
端來頭油,她浸了木梳,緩緩替他梳理方才洗淨的頭髮。
他的長髮蓬鬆烏亮,恐怕女子看了都會嫉妒,每次替他結辮,她都在感慨人世間竟有如此俊美的男子,就算與薛瑜相比,也不差分毫,甚至更勝一籌……
“從小到大,這麼多人替我結辮子,就數你結得最好,”舒澤忽然讚道,“別人要嘛結得太鬆散,要嘛拉得我頭皮疼。”
“其實,我也是第一次替男人結辮,”她坦言,“說實活,看到滿人剃頭結辮,我還覺得滿奇怪的。”
“有什麼奇怪?”舒澤側眸,“不好看嗎?”
“我還是覺得……漢人的髮髻比較好看。”人人剃成半禿,她不覺得有什麼漂亮可言。
“所以,”舒澤忽然蹙眉,“你覺得薜瑜比我好看就是了。”
盤雲姿一怔,感到他話語中有種強烈的醋意,似乎遭遇了情敵……不不不,她一定是聽錯了,舒澤怎會為了她吃醋?他們是如此陌生的兩個人……
呃,他只不過是在為自己民族傳統的髮型鳴不平吧?
“我們滿人從前生活在關外,以騎馬遊獵為生,”他低聲道,“剃頭只是為了避免在飛奔時前面的頭髮遮住眼睛,結辮亦是為了方便,而且,晚上露宿之時,辮子還可以纏脖作枕。”
原來如此,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假如,我們滿人像漢人一樣,佔有魚米之鄉,我們也能梳漂亮的髮髻,何必結這麻煩的辮子?”他的聲音裡有一種忿忿不平,亦有一絲心酸,“其實,我也知道像薛瑜那樣白衣如雲是比較好看,但我們終究是馬背上的一族,無法做翩翩佳公子……”
話一出口,他驚覺自己居然嫉妒起薛瑜!是單純嫉妒對方的白衣翩翩嗎?恐怕沒那麼簡單……
曾經的馬上生活讓他何其自豪,現在卻是不堪回首似的。她的評價真那麼重要?抑或她在自己心中變得重要?
盤雲姿此刻完全沒能理解他胸中的跌宕起伏,以為只是自己的一時多嘴令他不快,想盡力讓氣氛回暖。
“貝勒爺,你看——”她攤開掌心,繼續她的話題,“我做了一個穗子,系在髮尾,一定漂亮。”
他一怔,藉著燈光往她手中望去,只見有一條深紅的穗結,絲線編成,精巧可愛。
“這是特地……為我做的?”舒澤詫異。一直以來,她待在自己身邊,雖然盡心竭力,但終究出於被迫,這是頭一次,她主動為他,而且只為他一人。
此刻,他只覺得有股暖流迂迴在心,就像整個人泡在溫泉水中,全身都暢快地舒展開來。
方才的鬱悶,已煙消雲散。
盤雲姿淺笑地點了下頭,柔荑繞到他背後,輕結長穗。
他的目光自鏡中凝視著她,覺得背心癢癢的,有種曖昧難言的滋味,此時此刻蜿蜒而行。
他忽然有一絲貪念,希望這樣的親暱舉動能一直繼續,直到天荒地老。
“為什麼忽然想要替我做穗子?”舒澤忍不住問。
為什麼?因為就要分別了吧?盤雲姿暗忖邂逅薛瑜,意味著即將與妹妹若水重逢,她不久將會悄悄離開貝勒府,去完成義父未盡的心願……但她不會忘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