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長健側著頭隨意的擺了擺手,笑道:“澤明兄謬讚,實乃前段時日,與好友往大成天寺一遊,路上見到農夫辛苦在田間耕作。但依舊是穿布衣,食粟米。”
“而咱們這些人,生在鐘鼎簪纓之家,整日裡錦衣玉食,卻還在悲春傷秋,大覺這也不好,那也不公,爭強好勝者有之,昏昏度日者有之,隨波逐流著更是泛泛。”
“兩廂一比較。不由心中有感,今日也算是寫出心中所想。只不過,此詩莫要外傳為上,弟實在不想再被人掛在嘴邊上議論了。”
曹修在一邊看著,少見的沒有出口相駁,反倒是若有似無的點了點頭,看向崔長健的眼神,也算是不那麼挑剔也嫌棄了。
有了崔長健的這首詞,接下來的氣氛不可謂不熱烈,這些在坐的公子,最大的也才二十出頭,那一個都是熱情洋溢。
圍繞著這個話題討論起來,更是熱血澎湃,激動不已,到了結束的時候,一個個的都還覺著意猶未盡,相約明日在書院再聚。
這一日,崔府的待客,當真是極為熱鬧的,而崔大夫人的應對,接待,也是十分的周全。
畢竟當家成十年了,大大小小的宴會可是沒少主持,這崔家的當家主母,可不是隻在嘴上喊喊的,沒幾把刷子,撐得住嗎?。
雖然明安侯私底下並未和崔大老爺,或者是崔二老爺說過話,但是他今天的闔家來訪,已經說明了一切。
崔二老爺百感交集的送走了大舅子,三舅子,回到自己的書房坐下,一邊端起熱茶品茗,一邊不由的,想起自己前前後後的這三位正妻來。
自己的第一位妻子,乃是父親的好友之女,算是訂的娃娃親,兩家來往的多,因此彼此間倒是熟悉,婚後生活也是琴瑟和鳴,並沒有爭吵不和。
而第二任妻子,小自己的多,且又是侯府千金,那種矜貴,是骨子裡流淌出來的,曹氏精緻的像個玉雕的娃娃,為人又及是溫和周到,很是讓他發自內心的心疼。
現任的崔二夫人,乃是聖旨所賜,來得突然,按理來說,自己和周氏生活的時間最長,可是真要問起自己的感覺,崔永忠腦中只閃過兩個字‘端莊’。
崔永忠承認,自己對崔婉清不關心,甚至有些忽視,這其實是有點不敢去看,刻意迴避的感覺。
當初,他和曹氏正是情濃之時,結果在期盼美好的新生命之時,沒料到,卻是盼來了曹氏的死期,對於奪取妻子年輕姣好的生命,換來一個皺巴巴的小丫頭,他很有些不能接受。
崔永忠也曾經努力過,想要對曹氏的女兒好一些,但是,每次看到崔婉清的眉眼,他就會想起亡妻的容顏。
這種感覺很痛苦,而崔永忠並不堅強,他沒能撐過去,而是選擇了逃避,這一逃避就是這麼些年過去了。
去年冬裡,自己的兩個女兒同時落湖,使得他心生警覺,打破了以前不問後宅事的慣例,私下使人查探。
這不查還不知道,查清楚了,他自己都有點恨自己,原來崔婉清過的是那樣不堪的日子,原來看起來端莊賢淑的妻子,竟然將對曹氏的恨意,轉移到了一個稚齡的孩子身上。
崔長忠當時就想過,要去彌補改善崔婉清的生活,但是,他在想要有所動作的時候,才突然發現,整個西府的後宅,都已經被周氏所把持。
自己可以逞一時的威風,開口讓女兒的生活,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可問題是,激怒了這個自己看不透的女人,這孩子,還能平安多久?
崔長忠在官場混了這麼些年,官位雖然不是很高,但是該見識的,他一樣也沒落下。
這後院的爭鬥,比之朝堂更為狠絕,看看自己關愛的崔婉雲,是被周氏是怎麼對待的?
落湖的事情,崔婉清是被拖累稍帶的,崔婉雲才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