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御史剛走進徐望月的院子,就感受到一陣寒氣逼人。
在這院子裡別說是銀炭,炭爐裡連黑炭都沒有。
院子破敗不堪,別說是姑娘的院子,徐府下人的院子都比這裡好一些。
他轉過頭去,挑眉看了一眼徐望月。
父女倆面對面站著,徐御史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縱著許氏苛待徐望月,也是他一貫默許的。可她身為當家主母,今時不同往日,這點道理都不明白嗎?
“二姑娘。”
青蕪和紅玉小跑著從屋子裡出來,兩人身上裹著厚厚的棉服。
紅玉見到徐御史,眼底閃過一抹詫異,轉瞬即逝。
她恭敬行禮,喊了一聲“老爺”。
青蕪機靈,立刻跟著紅玉一同行禮。
徐望月湊到徐御史身旁輕聲說道:“父親,她就是青蕪姑娘,以前是跟在定遠侯府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
徐御史之前就聽說趙氏好像很喜歡他們家望月,還特地派了個丫鬟跟回徐府來。
此事說到底是有些奇怪的,他們徐府難道還會缺丫鬟不成?
徐御史心眼多,腦子裡瞬間轉過許多個念頭。
眼前這位青蕪姑娘,眸子裡就透出一股機靈勁,難怪是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看來趙氏對徐望月是真的很喜歡。
可同樣,也證明趙氏很清楚徐府待這位二姑娘究竟是個什麼態度。
這樣可不成。
從前徐御史從不把徐望月放在眼裡,那是因為他只有一個嫡女,徐府將一切好的都給了徐瑤夜,指望著她將來成為定遠侯府的夫人。
可眼下徐望月也可能要嫁進定遠侯府了,以趙氏對裴長遠的喜愛,以後在這侯府裡,裴長意裴長遠兩兄弟誰強誰弱,還不好說。
他必須要做好兩手準備,便不能再像過去那般對徐望月。
幸好徐望月這丫頭像極了她小娘,說些好話便能哄好。
徐御史冷眼掃過她們這破舊的院子,再回過頭來看向徐望月,眼底透著一絲關切,語氣也溫和了幾分。
“從前是父親不知道他們如此待你,如今我知道了,定會好好整治這些惡僕。你且在這院子裡好生待著,父親會讓他們知道,你是我們徐府的二姑娘,絕不能讓人如此看輕。”
徐御史明明是對著徐望月說話,眼神卻是看向了青蕪,恨不能直言,讓她將話傳給趙氏聽。
徐望月抬眸,水盈盈的眼眸裡映著淚水,強忍著沒落下來:“多謝父親和母親。”
徐御史又說了好些冠冕堂皇的話,這才離開。
他一走,紅玉立刻走上前來,緊緊握住了徐望月的手:“二姑娘,老爺這是怎麼了?良心發現了?”
徐望月不動聲色,拉著紅玉和青蕪進了屋子,這才收起了方才感動的神色。
她和青蕪對視一眼,無奈地看向還一臉迷糊的紅玉。
青蕪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紅玉的額頭:“哪有什麼良心發現,要我說,你們家這位老爺黑心黑肺,是半點良心都沒有的。”
她說著話,意識到自己失言,猛得捂住嘴,小心翼翼地看向徐望月。
徐望月輕笑著擺了擺手:“紅玉,你要多跟著青蕪姐姐學學,看人這件事,你可差太多了。”
她方才在院子裡站了那麼久,又陪著徐御史做戲,也是累了。
自己在桌邊坐下,到了盞熱茶暖著手。
見紅玉緩緩眨了眨眼睛,眸底透著一股天真,徐望月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他是見老夫人特地安排青蕪姑娘陪我回來,心想我是不是在侯府有出息了。”
“所以這會兒啊,他總算想起來,徐府還有一位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