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感收起了笑容,仔細一想,這樣確實會給此人造成誤會,於是站起了身,表情嚴肅地向徐德言行了個禮,說道:“正月十五那天,先生在集市上與忠伯相遇,當時晚輩正好也在那裡,後來就跟著二位到了那客棧,聽到了你們的談話。
回家後晚輩將此事稟告給了家父,他老人家對你夫妻二人的情深意重也感動不已。這兩天陳姨,就是你的前夫人樂昌公主收到了你的鏡子後,知你尋來這大興,成天以淚洗面,今天更是主動把這事告知了家父。
家父雖然治軍嚴厲,但其實為人豁達大度,經常成人之美,知道此事後就跟晚輩表示過會尊重陳姨的選擇。既然今天陳姨主動開口說了,那就證明她的心還是向著先生,家父讓我來請先生,絕無加害之意,而是讓你接走陳姨,以成就這破鏡重圓的好事。”
楊玄感舉起了右手,鄭重其事地發誓道:“玄感所言,句句屬實,如有半字虛偽,管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徐德言早已經聽得熱淚盈眶,見楊玄感這樣鄭重作誓,更無懷疑,一下子激動地抓住了楊玄感的手,聲音都在發抖:“謝天謝地,謝天謝地,樂昌在哪裡?還請世子馬上帶我過去!”
楊玄感微微一笑,指著小巷裡面的一扇小門:“先生請看,那就是我越國公府的側門,你的夫人就在裡面等你。”
徐德言迫不及待地要奔向那扇小門,突然又想到些了什麼,退了回來,對著楊玄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這個樣子去見樂昌和越國公恐怕不好吧,沐浴更衣就算了,能不能先找個地方洗把臉?”
楊玄感微微一笑。看他這樣面紅耳赤。鬍子拉碴。渾身酒氣,衣冠不整,就這副尊容去見離散十年的妻子,好象是有點不好。
楊玄感略一思索,便帶徐德言出了小巷,找了家酒樓的後院,丟給那掌櫃一串錢,讓徐德言洗了把臉。又對著銅鏡整了整衣冠,雖然他的穿著依舊寒酸,但這一梳理,一個飽學文士的範兒倒也顯了出來。
楊玄感帶著徐德言從正門回了家,一路之上他似乎能聽到徐德言“嘭嘭”的心跳聲。家中的雜役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見楊玄感帶了個身上補丁加補丁的布衣文士回來,都在行禮之餘竊竊私語。
楊玄感直接帶著徐德言到了會客廳,只見這裡已經撤去了平時的桌椅,擺上了宴席,虛位以待。
楊素文士打扮。身著一身紫色綢緞袍,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束以綢布方巾,人看起來比平時要年輕了好幾歲,雖未如平時一樣穿金鑲玉,但同樣彰顯出當朝宰相的威嚴氣質,正在大廳門口若有所思,面色有些凝重。
楊玄感上前兩步,拱手行禮:“父親安好,孩兒已將徐先生帶到。”
楊素一下子回過了神,臉上綻放出了笑容:“原來這位就是徐先生啊,果然是氣質高雅,超凡脫俗,難怪樂昌這麼多年一直對你念念不忘呢。”
徐德言不卑不亢地回了個禮:“樂昌這麼多年蒙越國公的關照,德言感激不盡。”
楊素微微一笑,拉著徐德言的手引他入廳,賓主落座,楊玄感忝陪坐在對面,僕人婢女們來回穿梭在席間,烤全羊、燉熊掌、魚翅羹、鮑魚湯流水價似地上來,而徐德言卻不怎麼吃菜,除了與楊素互相敬酒外,眼神卻是閃爍不定,楊玄感也能看出他更想見到的不是這些美食,而是樂昌。
楊素也看出他的心思了,微微一笑:“徐先生但請寬心,老夫既然答應尊重樂昌的選擇,讓你二人團聚,就不會食言,只是積善是我楊家骨血,還要留在我這裡,樂昌這會兒正在與他話別,母子情深,需要花些時間。”
徐德言恍然大悟,說道:“原來如此。”當下再無疑慮,放開懷來與楊素相對飲宴。
又過了一會,只聽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樂昌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