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頭,只覺這風舒爽無比,不由心生歡暢。憐吾卻要加件披風方覺得好過。
船行至湖中央,江上靡靡之音飄來,對面行過一艘綴滿大紅燈籠的官船,裡面飄出歌聲:
……
登崑崙兮四望,心飛揚兮浩蕩。
日將幕兮悵忘歸,惟極浦兮寤懷。
魚鱗屋兮龍堂,紫貝闕兮朱宮。
靈何為兮水中?乘白黿兮逐文魚,
與女遊兮河之渚,流澌紛兮將來下。
子交遊兮東行,送美人兮南浦。
……
細聽下,竟是一首楚辭,想來這曾屬吳楚之地,也遺留了一些楚國的民間詩歌。
兩船交錯行過,對面船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顯得李天祁這艘船清冷無比。
一陣江風吹過,衛子君覺得周身舒暢,她身邊的憐吾卻打了個冷戰。
“嫂嫂冷了嗎,我來幫你取暖吧。”話落,衛子君轉身伸出雙手握住憐吾的雙手。憐吾大驚,這四弟動作也太大膽了,雖說世風開化,但叔嫂之間這也是大不合禮數的,何況李天祁還在。
但衛子君似乎並沒有去注意什麼禮數,也不覺有何不妥,握住憐吾雙手,內力緩緩輸入。
正自驚詫的憐吾,突覺自雙手湧入一股熱流,這熱流迅速傳遍全身,連冰冷的腳趾都滾熱起來,一時間有些驚訝地望著衛子君,見她那雙晶亮的眸忽閃著,如夜晚的星空一般明亮燦爛,一時間不知是因那突來的熱量還是什麼原因,一團紅暈染上面頰。
衛子君鬆開握住憐吾的手,“嫂嫂,暖和了吧。”
“多謝四弟,想不到四弟還會武功。”憐吾閃爍的眸竟有些不敢去看衛子君的臉,轉向李天祁道:“我就說四弟應該比你會疼人,你看你,一身武功,高不可測,卻從來都不曾傳點內力來給我取暖。”
李天祁笑道:“我個大男人難免心粗了點。”
“四弟就不是男人?”憐吾笑道,“你呀,這心豈止是粗,要是心中有,何來粗心?我可是見你千里之外運個冰鎮西瓜過來。”
“啊?哈哈哈哈……愛妃莫非吃四弟的醋了?那四弟剛剛幫愛妃暖身,我該不該吃愛妃的醋呀?”李天祁大笑起來,剛剛他吃醋嗎?他是的。可是為何?他從未吃過憐吾的醋呀?他僅是喜歡她知書達理、識得大體而已,可他今日吃的哪門子醋?那是他親愛的四弟呀,他明知四弟是沒有任何的雜念的。難道?他是在吃四弟的醋?是看不得四弟對別人好?不會!不會!他怎會吃男人的醋?
李天祁正自不解,忽聽有人叫他的名字,“李兄——”李天祁抬頭四下張望,卻見剛剛錯身而過的官船尾隨而來,船頭有人高喊他的名字。
“停船。”李天祁命道。
船速慢了下來,後面的官船行至,李天祁看清了上面一行人,為首的卻是餘杭郡郡守蘇離。
“李兄,想不到今日在此相會,快請到船上一敘,我這裡江南才子匯聚一堂,今日實在是太巧了。”蘇離拱手相邀。
“正巧,蘇兄,我也有個大才子要引見。”李天祁也拱手揖道。
蘇離命人將船靠近,以便放上船板,被李天祁制止了:“不必靠過來了。”回頭對上衛子君道:“我們兄弟跳過去吧。”說罷,挾起憐吾縱身一躍,衣袂翻飛,如一隻矯健的蒼鷹挾著獵物,承載著溶溶月色,飛越長空。眨眼間人已穩穩落在官船甲板上,眾人大聲叫好,這些飽讀詩書的文弱才子還沒有見過如此好的身手。
李天祁回頭向衛子君道:“子君,跳過來!”
衛子君聽聞,旋身躍起,快如閃電,魅如白鳳,輕若柳絮,飄若浮雲,劃空而過,身姿優美如破空一舞,似一片羽毛飄然而落。眾人皆發出一片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