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望她,目光在厚厚的眼鏡片後閃爍,語氣溫柔:〃你叫什麼名字?〃
〃白皚皚……〃她小聲說。在接觸到小聶的眼光後,終於有點女孩樣,略帶害羞地低下頭。
小聶先是一愣,然後放聲大笑。一向不太言語的他,居然也有這麼開心的時候。我饒有趣味地看著他們兩個,對著待在一旁的老李使了個眼色。
我向系裡彙報此事。作為班導,系裡要求我帶著皚皚去研究基地。已是十月底,我陪小什過完他的五歲生日,便開始交接工作。十一月到來時,我與老李、小聶,還有皚皚踏上了西行的列車。
再次踏進研究基地時我感慨萬千。從二十二歲被老闆帶到這裡,已經過了十年。這十年裡,我經歷了太多。如果沒有小什,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夢是醒。隔著玻璃看見那個我熟悉的穿越機,怔怔地直想落淚。多希望我能再躺上那張臺子,劃破時空阻隔,與我魂牽夢繞的丈夫再相見。一旁的小聶嘆口氣,拉著我走出房間。
皚皚體檢透過,居然一把摟過老實的小聶,高興得亂蹦亂跳,把小聶鬧了個大紅臉。試驗定在三個月後,研究小組安排皚皚做準備工作:熟悉手工工具,學習繪圖,還有強身術和搏擊。我負責細化她的歷史知識,每天給她講課兩小時。
我已經很適應在研究基地的生活。只是,實在太想小什了。每天打電話,一聽到他脆生生的聲音,就鼻子泛酸。我跟老李商量,他同意讓我父母帶著小什來此陪我。
小什再次踏上他的出生地,得到了熱烈歡迎,幾乎被研究基地所有人都抱了個遍。尤其是他還記得每個人的名字,叔伯阿姨沒一個叫錯,小嘴比蜜糖還甜。每個人都歡天喜地地親他,玩具和零食都放不下他自己的小房間。他對這裡還有印象,沒兩天便當起外公外婆的嚮導,領著他們參觀基地。
五歲的小什跟他父親一樣好學,這裡又有那麼多專家,都會跟他講一些普通五歲小孩根本想象不到的東西。不過他最喜歡的還是聶叔叔,經常跟著小聶看顯微鏡,自己做標本。
小什告訴我,聶叔叔和白阿姨很奇怪。白阿姨老是喜歡去找聶叔叔問一些很笨的問題,但是聶叔叔卻從不生氣。他還經常看到兩個人莫名其妙地臉紅。我笑著告訴他,以後聶叔叔跟白阿姨在一起時,他要知道迴避。
這樣三個月後,我們在試驗基地過了個熱鬧的年。正月初十,小什幫我過三十三歲生日,六歲的小什為我唱生日歌。奶聲奶氣的童音,讓我不禁想起曾經的一對兄弟為我過生日的情形。眨眼間,已然是十年了。
元宵節後,離皚皚穿越試驗只有一星期。外面白雪皚皚,屋裡卻被暖氣片烘得暖意融融。整日嘻嘻哈哈一心想穿越的皚皚卻奇怪地越來越沉默,上課時不專心,似乎有心思,老是出神。
〃皚皚,在發什麼呆?〃我停下講課,叫醒眼前夢遊的她。
皚皚回神,兩頰難得地泛起紅暈:〃艾老師,我在想,我為什麼要穿越?〃
我放下書,笑著問:〃是啊,你為什麼要穿越呢?〃
她沉思一番,面色有些暗淡:〃我喜愛歷史,所以當初不顧家裡反對,堅持報考歷史系。可是,再過兩年就要畢業了,突然發現現實很殘酷。這個專業是那麼冷門,得耐得住寂寞和清貧做學問。看看已經畢業的學長們,真正做本行的,鳳毛麟角。家裡要我學英語,學營銷,同學們也都各有打算,就怕畢業意味著失業。現實和理想之間,距離是那麼遙遠。〃
我點頭,無奈地隨著皚皚一起嘆氣。她說的沒錯。我班裡很多學生,大一開始就選修經濟類的課程。讀新東方,考託福、GRE、GMAT,就是希望畢業後不從事歷史專業。我能理解他們,但作為他們的班導,在上專業課時看到他們書本下壓著英文詞彙書時,我也難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