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與藥苦味的永壽宮。
僅僅是一轉眼,領路的侍衛就不見了蹤影。
她抬眉微思量,不管前方有何,她選擇直面相對。推開門,是間兩進的小屋,轉過圓月隔間,有一抹清影安靜地躺在裡間床榻上。
不知怎地,她的心慌亂地跳起來,她對自己不停地說:不會的,不會的。。。
那兒仿似龍潭虎穴,上官敏華抬不動腳,又不能阻止心中惶然。
也不知自己怎麼走到床前,瞧見那個身影,與那個南梁皇太子梁溯一模一樣的毒症,全身發黑,皮包骨頭,何曾見往日的丰神玉潤。此時此景,她全身心地怔然,渾不覺自己身在何處。
“元殊,你來了。”
她腦子裡確確實實一團糊,不知自己該哭還是該笑,她怔怔然地看著重床上的人,不知自己有無回答。
“元殊,坐下與為師說說話罷。”
她聽話地坐下。她有滿肚子的疑問,可是,又隱隱確知答案會讓自己痛徹心扉,難以承受。左右胡亂地思來想去,她終究沒有那個人狠心,她抓起他烏骨爪般的手,埋首其中。語帶哭腔:“夫子,你會好起來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我叫章春潮送解藥來。”
秦關月另一隻手摸摸她的腦袋,輕聲嘆息:“元殊。元殊,你這心腸可如何是好。”
上官敏華不管他人會如何恥笑於她,她就是不能叫他死在眼前。她欲掙開,秦關月用一個訊息攔住她的腳步:“章春潮已經死了。”
怎麼會?她想笑,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了。章春潮武藝冠蓋天下,又有一流毒計,誰能殺得死他。他又怎麼會死?
秦關月說,那時南梁用計,使北周國內突發疫病,大周朝庭上下忙於救災之際,南梁已屯兵數十萬,欲與北漠漠族吉莫王再次南北夾擊,合謀攻取大周。
章春潮有感於上官族地知遇之恩,效荊軻刺秦王之法。先取梁溯,後取羽吉莫,以破危局。
然,南梁尋章春潮多年未果,今遇其自動上門。佈下天羅地網圍剿於他。雖未得手,章春潮的暗襲也亂了南梁的佈局;傷勢未愈。他又趕赴吉莫王庭,以命相搏,取得吉莫王首級。
箇中驚心動魄,旁人未能得知,唯從結果中可揣度一二。
那個雨天,泥濘的路上,溼漉漉的馬車外,那道決然的背影,便是她見章春潮的最末一面了。
上官敏華仰面閉上眼,眉角帶笑地章春潮,春風滿面,俊美邪氣的人,嗜血兇殘,那都是她熟悉的,她和他相互算計,以命賭命,她恨不得他死,又時時刻刻離不了他。
她從不曾想過那個驕傲自負天下無敵的人,留給自己的最後一幕,是那個帶著悲意地身影。
他說,喜歡自己,是假的吧。
她想,自然是假的。
章春潮何曾那麼偉大?這樣一想,將要揉碎她那顆沒有防備的心的痛楚稍稍退去,她擠出一抹笑,蹲在秦關月榻前,輕柔地說道:“我讓人給您找藥去。”
“元殊,等等。”秦關月再次攔住他,說他時日已無多,有些話他一定要對她說。
上官敏華心裡難受,覺得這兒都憋得透不過氣,她強作笑顏,還要拒絕,秦關月已開口:“這些年,真是為難你了。為師這一生,”他輕輕笑了笑,兀自嘆息一聲,轉過頭,深深看著她,沉默許久,才沉沉說道,“只覺得對不起一個人。”
“沒有,夫子沒有對不起誰,”上官敏華咬了咬唇,壓住心中漫延地酸楚與澀意,“一切都是元殊自願的。”
“你年紀那麼小,心腸軟又倔強不肯低頭,哪有什麼自願不自願。”
秦關月的眼神有些渙散,似在緬懷,又似地追索這一生所做地事:“你父託我照顧你,我為一己私心,強留你在那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