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病房中生命跡象越來越微弱的楚鎮,嘴邊的聲音冷到驚人。
“洛鷹,立刻準備直升飛機把楚醉送到C市,我說的是立刻!”
直到他掛了電話,蘇倫在一旁沉默而又略有些擔心的看著他的背影:“你不打算隱瞞?楚小姐最近才終於平靜了許多,不再像最開始那樣沉默又絕決,也已經不再彷彿與所有人隔離,但如果她知道楚鎮死了,這罪名無論如何都會冠到你的頭上。”
見他不說話,沉默的仿如一尊雕像,蘇倫轉而坐到醫院走廊的椅子上,目光靜靜的看著眼前背影染了些蕭索的男人。
“這分明是有人陷害,故意在楚醉父親身上著手,一點一點觸及你這道唯一的弱點,我們不如等到事情查清了之後再告訴她,我想楚小姐是個深明大義的女人,既然不是你的錯,她肯定不會怪你。”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何彥沉目光暗冷的看著病房裡哭到不能自制的半白了頭髮的嶽紅珊,有那麼一刻,別說是楚醉不原諒他,現如今是他也無法原諒自己。
最終還是親手顛覆了楚家的整個世界,曾經的目標,如今卻成了夢靨,卻竟已然回不了頭。
“難道你就這樣放手了?楚氏的產業可以挽回,股市可以挽回,業績可以挽回,人心也可以挽回,可一旦與生死相關,一旦有了不可挽回的東西,譬如生命,她父親的生命,你要面臨的處境恐怕……”
“我也不想。”何彥沉筆挺高大的身影彷彿瞬間歸於委靡,一步一步後退到蘇倫身邊,踉蹌了一步才坐下,沉重的身影染透了整片荒涼。
他閉上眼,抬手按著眉心:“我從沒感覺自己這樣失敗過。”
“這些年我究竟在做什麼,即便是有一天擁有了全世界,卻連一條生命都無力挽回,一顆人心也無法再抓住,其實我是失敗了。”
他忽然苦笑:“蘇倫,如果你是她,我又能將這一切隱瞞你多久?有些事情早晚都會發生,難道我要連她見父親最後一面的機會也要徹底的剝奪?”
湧入醫院這一層樓的人越來越多,大多數是楚家的舊識,最近楚氏在市場中偶有回升的狀態,那些對楚氏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在聽說楚鎮病危不治的訊息後終究還是一個一個趕到了醫院。
這彷彿是一場告別的儀式,一個一個眼熟或陌生的身影推開病房門走進去,有著面色沉重,亦有的眼中帶著看熱鬧又假意沉默的情緒,更有的紅了眼睛。
這就是死亡,所有人在面對這個詞彙時都只有無奈。
很多人都只有在親眼見過或親身經歷過死亡的恐懼後才會明白,這世間,什麼都不重要,什麼都不算大事,真正的大事,唯有生死。
蘇倫不再說話,僅是安靜的看著坐在身旁的男人。
*
楚醉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後。
楚鎮已經連呼吸都微弱的感受不到,藉助氧氣罩艱難的呼吸,卻彷彿一直在堅持著,等著什麼。
“老楚,我知道你在等著誰。”嶽紅珊擦著眼角的淚,俯身在床邊貼在楚鎮耳邊輕聲說:“小醉她恨我們,這個時間她一定正在摟著那個親親寶貝女兒睡覺,不會知道你的訊息,你若是太痛苦,就走吧,你這樣我都快看不下去,我寧可你安安心心的離開,別再承受這樣的痛苦。”
楚鎮的雙眼微睜著一絲很細很細的縫隙,目光渾頓的看著妻子的淚眼婆娑,手指略微動了動。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嶽紅珊哽咽著握住他冰涼枯槁的手:“是我太固執,氣了你那麼多年,還將女兒逼走了,你怨我,我知道,如果你實在想罵,就找時間託夢給我,我任你罵,怎麼罵都行,我不還嘴,好不好?老楚,我們這麼多年都走過來了,你瞭解我的性子,女兒雖沒我這麼固執,但她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