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形象為何如此鮮明?那就是鮮血鑄成的記憶,攪得他夜夜不得安寧。
“其實他不明白,是一代一代的記憶使恐怖永遠存活不死。報應只在人心。”於富貴說,“兩天之後他就出賣了你,給我打電話,一是要永遠離開神農鎮,二是要我讓你永遠閉住那張能夠揭開他記憶的可怕的嘴。”
於富貴答應了他,答應給他在洛陽買一套房子,給他三十萬養老金。魯一刀放心了,興匆匆地從床下的牆縫裡挖出自己積蓄的三萬塊錢,跟誰也沒打招呼,坐上長途汽車去了洛陽,住在於富貴指定的一家小旅店等待他的到來。
第三天晚上過了十二點,於富貴來了,打電話把他叫了出來,上了車。
“我的錢呢?”魯一刀問。
於富貴拍拍旁邊的密碼箱,開啟,一紮一紮的百元大鈔裝滿滿的一箱。魯一刀的手抖了起來:“我的房子呢?”
“我帶你去。”
汽車出了繁華的城市,向西北的郊區駛去。魯一刀覺得不對:“你怎麼把房子給我買在了鄉下?”
“不是鄉下,是城鄉結合部。”於富貴說,“你又沒戶口,想讓城裡的警察天天查你?”
魯一刀不說話了,眼睛只是盯著密碼箱。
出城不久,汽車停了來,於富貴說出去方便一下,開啟了車門,看了魯一刀一眼,伸手提起了被那雙目光死死糾纏的皮箱,一個人下了公路去河邊的荒灘上方便了。魯一刀坐臥不寧,忍不住也下了車跟在他身後,走進了那片彎月籠罩的石灘。
“我知道他會跟來的。肯定會跟來的。”於富貴說,“我的成功就在於我對人性的洞察。每個人都有弱點,致命的弱點。”
於富貴停了下來,把箱子扔到了地上:“擔心的話就點點吧!”自己解開褲子方便去了。月色並不明亮,荒灘上也很冷,但魯一刀接過箱子果然就地一張張點了起來,一絲不苟。月光照在他花白的頭髮上,他眼裡發著光,鈔票在手指間刺啦刺啦地翻動。
“我並沒有打算在那裡殺死他。”於富貴說,“我的計劃很周密,絕對讓他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但是我不能看見有人在我面前低頭!那一瞬間我的內心突然湧起強烈的衝動,殺人的衝動。”他注視著腳下連綿的山峰,“那衝動、那慣性就像這幾百裡的山脈貫進了我的神經。我全身暴漲。看著他專心致志的樣子,那樣噁心、那樣憤怒、那樣刺激。我鄙視那些臣服於我的東西,凡是被我征服的,就是骯髒的、醜陋的、毫無價值的。我順手撿起一塊石頭,想也沒想,猛地砸在他後腦勺。他的頭骨塌下去一片。”
於富貴描述著殺人的過程,面無表情,無比平靜,就像一個廚師順手磕破了一個雞蛋。
魯一刀哼也沒哼一聲,就倒在了地上,融入了他所恐懼的鬼魂之間。於富貴撿走石頭,細心地擦去石頭上的指紋,拋進了河中。他摸了摸魯一刀的口袋,在棉襖夾層裡發現了包成一包的鈔票,他放進自己口袋。凡能證明其身分的物品盡皆搜去,然後合上密碼箱,回到了車上,整個過程有條不紊。
“第二個死者是何小三。”於富貴說。
“什麼?”李澳中大吃一驚,“何小三死了?”
“不知道吧?”於富貴笑吟吟地望著他,“他的屍體就在你腳底下。”
李澳中疑惑地望了望腳下的岩石。於富貴搖搖頭:“不在石頭裡,在我身後的懸崖下。其實,何小三算不得個死者,他對我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價值,就像一件穿破爛的衣服,歸根結底是因為他偷了我的東西,觸怒了我。觸怒。明白嗎?魯一刀跟我說你向他打聽白長華和王革命,我就知道事情不妙,一看我的保險櫃,那本筆記不見了。我立刻就知道是何小三偷了,就命董大彪和劉石柱截住他問明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