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是鄰人見她家門口來了鮮衣怒馬的生人,便忙去她孃家喊了她出來看。她起初還以為是來找她男人尋仇的,瞅著又不像,便急急奔過來。
武姨母將阿嬌遣人來接自己一事向侄媳婦說了,又道自己拿不定主意。她侄媳婦便忙道:“姑母真真老糊塗了。”又問來人,“怎地只有一頂轎子?我家還有六口人,一頂轎子怎麼坐得下?實在不行,讓我男人大壯坐轎,我與姑母帶著幾個小的跟在後頭步行,可使得?”來人並不看她一眼,只等武姨母迴音。她頓覺無趣,撇嘴道,“姑母,你先去吧。等你在阿嬌那裡站穩了腳,再把你侄子與我接過去。”
阿寶日愁夜愁,只盼自己的傷一輩子都不好。但到了次日,綻了皮肉的傷口竟都結了痂。阿寶啃著手指甲,細細思索對策。所有的路都被自己走絕了。連上淨房都有人跟在後頭看著,這下只怕是要麼死,要麼乖乖地做鴛鴦樓的李寶寶姑娘了。若是運氣好,能遇著一個進京趕考的落魄書生,自己再傾盡所有贈送銀兩助那書生赴考,那書生心中必定感激,一朝高中後,必定高頭大馬前來迎娶自己做狀元娘子,一段驚天地、泣鬼神、感人肺腑的佳話就此流傳千古。
總之若以自己的口才,不愁找不到一個嫖客願意為自己贖身。糟心的是,周家小賊交代過不許自己贖身。
阿寶想起古人動不動就咬舌自盡,便將舌頭伸出,小心地咬了一下,還沒用力,便疼得眼淚四濺,下巴發抖。此路不通。
她將咬得參差不齊的指甲伸出來給婆子們看,想要一把剪刀剪指甲,但只換來一個白眼。此路又不通。
看她的兩個婆子看管了她許久,著實無聊。到了第二日,便抓了瓜子花生,坐在門口自顧自拉起呱來。正拉得歡,忽然聽見屋內“砰”地一聲響,兩人都嚇了一跳,忙進去檢視,見李寶寶姑娘正捂著額頭呲牙咧嘴。見她們進來,李寶寶姑娘指著額頭的一個發紅的印子道:“乖乖,好疼。快給我拿點藥酒來擦擦。”
原來是阿寶又企圖撞牆自殺,結果又是未遂。她把自己折騰得筋疲力盡,只得攤在床上絕食。可惜絕食這等悲壯之舉她也不過才堅持了片刻,片刻過後,她便哈欠連天,無法抵擋睡意,她一邊自責自己上頓飯吃得太多,導致一碰床便想睡覺,一邊迷迷糊糊入了夢境。正在半睡半醒間,恍惚看見一個人從門外慢慢踱了進來,至她的床榻處站定,掀起羅帳,居高臨下看著她。她想掙扎起身,但卻身子發軟,便是連手指頭也無法動一動。
來人身量頗高,必定不是看管她的人。她又見那個人拉了把椅子在她梳妝檯前坐下。
她想:看管我的人到哪裡去啦。怎麼竟讓人隨隨便便進了來,今日尚未滿鴛鴦姐姐所說的三日之限,應該沒有客人才對呀。
她想起來自己被子沒有蓋好,大約小腿及腳丫子還露在外面,想要縮回到被子中來。但還是動不了。
阿寶急得想哭,曉得自己是魘住了。
第29章 莫家阿嬌(五)
阿寶不知道自己被魘住多少時候,待身體能動時,忙一咕嚕從床上爬起來。
來人還在,此時正單手支頤,眯著眼睛,不曉得是睡是醒。
阿寶使勁揉揉眼睛再看,那人卻是周錦延。
阿寶頭想得疼了也想不明白這廝為何會在自己屋子裡坐著。
阿寶下床趿了鞋子,想悄悄溜出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