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忠感慨道:“你們洋教士,倒是比俺們的和尚道士虔誠啊。”
荷西還沒有說話,有人在一旁道:“大哥!”
“怎了,老四你有話要說?”
“是。”杜禮一直陰著臉坐在一邊,他對大哥家裡的一切都看不慣,但他是上門來遊說大哥和二哥幾個的,所以必須按著性子呆在這裡,此時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大哥,怎麼就這麼信這個教士?這些方外的人有什麼實誠話了,子不語怪力亂神,不要什麼人都往家裡引,成麼?”
“你這是什麼話?”饒是杜忠謙和守禮的性子,臉上也是有些掛不住的感覺。當下氣的臉紅脖子粗,怒道:“教士雖說是方外人,但也是老大的先生,上家裡來還帶了禮來,你這麼說話,還有一點禮行沒有?”
杜禮只是冷笑,他可是稟膳生員,大明統治階層的外圍份子,雖不是官員,可也不是普通的百姓和軍戶能比的,就算是杜忠這樣的百戶,在他面前也根本不算什麼。
他今日上門來是有事提點一下這幾個堂兄,畢竟自己幼而失親,不是宗族的這些人也很難中秀才,但如果大哥他們執迷不悟的話,他也懶怠多管了。
“舍弟讀書人,實在是……”
“呵呵,我明白,我明白。”荷西一臉笑容,只是多少有些尷尬,他起身就要告辭,杜忠也起身預備送他,此時大門前又是來了一個熟人,卻是李達提著幾隻血淋淋的獵物,大步走了過來。
“喲,是荷西老弟。”李達也見過荷西幾次,信教的話題從來不肯談,不過老是喜歡和荷西扯泰西的風土人情,算是半個熟人了。
當下將手中一隻碩大的黃色野兔子往荷西懷裡一塞,李達笑道:“今兒出去打獵,咱這火槍可比以前的弓箭和套索強一萬倍,也就去了兩時辰不到,打了兩隻獐子,兩隻傻狍子,還有十來只兔子,野雞,估計也就夠吃半拉月的,家裡的半大小子吃肉就是兇,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啊。”
“好,多謝。”荷西接了兔子,趕緊就是告辭。
李達見他神色匆忙的模樣,有些奇怪,卻也不以為意,只將懷裡抱著的大大小小的野物徑自抱到廚房放下,待他出來,聽到杜禮的話時,卻是氣炸了肺。
“大哥你聽我勸,今日前來,就是為了李達的事。”杜禮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他已經不想在這裡久待了,大哥家裡的一切都叫他感覺不舒服,侄兒和那些同學們學的東西,家裡的擺設,說的話題,來往的客人,沒有一樣不叫他渾身難受的,他只是順著自己的思路道:“甭看李達現在天天舒舒服服的沒事,現在城裡生員縉紳們鬧騰來鬧騰去,幾次生事,豈不都是因為此人?他毆打的不是百姓,是生員,有不少大老爺說了,不要說打人了,便是這些兵痞搶各家的一隻雞,也非得插箭遊營,弄遼陽鎮一個大大的難看不可。現在有這樣紮實的理由,豈能善罷甘休?實話同你說吧,一會子我就要到學宮去,眾位同年好朋友聚集,再一次到分巡道衙門去遞呈子,總要在年前就有一個說法才是。捱打的那位也遞了狀子給巡撫衙門,聽說巡撫頗有意親臨遼陽,大哥,你們現在過的是不錯,但那是張惟功拿私財貼補,這是邀買人心,圖謀不軌啊!”
“混帳小王八蛋……”
李達聽的大怒,他的脾氣原本就是暴躁,當兵之後每日訓練當值才能把身上的能量發洩出來,所以精銳軍隊絕不能閒,他已經是一個龍騎兵軍官,如果是正常情形下,他現在應該帶著部隊訓練,拉練,每日將身上的精力吼光,用光,而現在因為有事情未決,上頭叫他暫且休假,這一休就已經是一個多月了,還不知道繼續休到何時,現在他每日就是在家吃肉喝酒,自覺練一下火槍和保養槍械,除此之外就是出城打獵,每日閒的發慌,這一身脾氣真不知道怎麼發出來。
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