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會發現。
但是她沒有,寧願豁出去也要救所有人。
在鄭德殷的一生中,充斥著王城的自私、權謀與殘酷,那些都是冷冰冰的感覺。
最後看到母后滿懷一生的愛孤獨地死去,一個人下葬皇陵的時候,他面無表情,心裡一片冰涼,什麼東西終於徹底翻覆,在沒有什麼可以相信。
但是她的血是暖的。她的勇敢是烈火,不同於溫水一樣的趙柔的眼神。
烈火焚燒他的心。
但她不知道,從沒有一次回顧過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
他心底開始滋生出陰暗的憤怒和嫉妒,直到知道她在岑國身負重傷,即將死去。
聽到訊息的那一刻,他的心居然出乎意料的平靜。
——也許有人天生就得不到美好的東西。而奢求就是一種貪慾。
他開始慢慢將她掩埋在心裡,不再讓人監視她。把她慢慢變成回憶,放在心底想一想就好,無論生死,再也不要有交集。
他從前的病態與狂熱消失殆盡,彷彿死的人是自己。
後來聽聞她竟醒了,趙柔要召她進宮,他刻意躲避。
站在花木間,有人那麼大膽,竟然拍他的肩膀,說“喂”。
是她。
她換了宮裝,梳了婦人的髮髻。但是,是她,一如往昔。
他該感謝老天的慷慨還是怨憤它的殘忍?
此刻的寢宮寂靜無聲,小鬱看鄭德殷的樣貌有異,以為自己衝撞了他,慌忙起身行禮:“拜見陛下。”
鄭德殷看著她脊背彎曲出的優美弧度,一瞬收斂情緒。他並不扶她,他別過眼去看小公主:“小公主怎麼樣了?”
小鬱無言地搖搖頭,說:“臣妾細細詢問了醫正大人與公主身邊的宮人,並未發現異樣。非常理可以解釋的事情,恐怕……就牽扯到巫術了……”
“是嗎?”鄭德殷嘴角微微下沉,又是許久許久地不說話。
“你知道,她是宜湘留給我最後的禮物。在我不長不短的生命裡,”
鄭德殷又慢慢開口說:“宜湘是唯一的。妃子可以同床共枕,臣子可以匍匐跪拜,但是她是唯一的。我從來沒有否認過對她的心,但是我給不了她真要的東西。但她,卻毫不吝惜地為我生下女兒,並因此而死去。”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小鬱抬起頭來看他。
他即使這樣溫情地說到自己的女兒的時候,面容也不見一絲欣喜。
不僅僅是這樣,小鬱甚至敏銳地發現,從他幽深的眼眸中已經不復當年意氣和英氣,有一絲絲平和而消沉的氣息慢慢浸淫他的四肢百骸。
小鬱默然垂下頭,不知道這是一個可以開心抑或是悲哀的發現。
總有什麼會消磨意氣,最直接的是君王發現失去平衡制約的臣子們不再那麼聽話了。
天剛剛拂曉的時候,鄭德殷就走了。他還讓小高接走了鈺兒,直接住到他的勤政殿去,名曰“學禮”。
“謝謝你,照顧我的女兒。”
鄭德殷臨走之前的道謝甚至讓小鬱一下怔住,連“臣妾惶恐”這種話都忘記說。
因為鄭德殷的到來,廣陵宮原本就不多的可靠宮人守了一夜。天拂曉,小鬱便差他們睡去了,只留下少少的女婢來服侍。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一次更完全部!!
☆、驚變
“夫人,小公主該喝藥了。請您試一試藥。”女婢把藥遞上來。
小鬱一點頭,卻不妨藥碗十分燙,猛然指尖碰到,叫小鬱手一抖。
灑出來的漆黑藥汁沾了一點到小鬱的面板上,“嘶”的一聲驚起一絲白煙,然後出現赫然一個深而黑的血洞。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