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密將碎布放在掌心,觀察了許久,“回陛下,奴才還真的有印象,宮中玄色的布匹可不多。”
“哦?”
周密笑了笑,“如果老奴沒記錯的話,這布是肖家上貢的。”
裴光濟雙眼一眯,聲音微冷。
周密怔愣,摸不準他的態度,不知還當不當繼續講。
等到裴光濟冷冷看了他一眼,他才會意,在這位天子的威嚴之下,堅持著維持著聲音的原樣,平靜無波地講完。
“先皇在時,肖家送進宮了五匹布,說是新的織造工藝,讓先皇過目。先皇一看,愛不釋手,一匹給先皇做了成衣,著以金紋,一匹留在了宮中備用。剩下的三匹,送至東宮。”
裴光濟是有這個印象,也想起來了一些。
東宮事宜是由皇后,也就是當時的太子妃在打理,他相信她的能力,也就沒有怎麼管。
“後來您登基,寵幸了徐貴妃,給她賜了些錦帛,其中就有先帝留於宮中備用的那匹玄布。”
周密提到“徐貴妃”時,眼睛都不敢眨,生怕惹得聖上動怒。
將這些一五一十地說完,才忍不住悄悄抬眼,觀察裴光濟的神色。
裴光濟此刻的臉色黑沉得彷彿可以滴出墨來。
只消一眼,周密就不敢再看。
良久,才聽裴光濟道:“擺駕徐貴妃寢宮。”
周密來不及有任何想法,領旨之後,就火急火燎地快步跟著裴光濟後面,走出了永寧殿。
裴光濟的御輦很快就到了徐貴妃的寢宮外。不待任何人通報,徑直走進宮中,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臣妾參加陛下,陛下萬……”
“行了,”裴光濟語氣不善,轉身坐在榻上。
徐貴妃正悠悠起身,裴光濟橫眉冷看,“朕讓你起了麼?”
徐貴妃站也不是,跪也不是,猶豫了會兒,還是跪下。
周圍的宮人無不顫慄,都弄不懂聖上怎麼突然前來,且有這麼大的火氣。
不是說驚擾聖駕,封宮禁足麼?
徐貴妃心中也是不解,但更多的是忐忑不安。
殺手門一事已經讓她緊張不已,裴光濟今日又來這一出,更是讓她憂心忡忡。但她更知,此時此刻萬不可自亂陣腳,她只乖乖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裴光濟嗤笑一聲,“朕問你,你宮中可有玄色布匹?”
徐貴妃緩緩抬頭,眉間盡是莫名,“這……臣妾要問過總管嬤嬤才知。”
“那現在便問。”
徐貴妃聽罷,轉頭看了婢女一眼,“去,傳她來問話。”
婢女點頭,慌慌張張跑了出去。
沒多久,貴妃宮中的總管嬤嬤便至。
裴光濟看了眼周密,周密將聖上方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嬤嬤不假思索地點頭,“有的。各色布料都有不少,玄色雖然少,但是有。”
裴光濟將碎布遞給周密,周密又遞給這位總管嬤嬤,“那這樣式的可有?”
嬤嬤皺著眉思索著,“這,奴婢得去比對。”
裴光濟冷聲問:“要多久?”
嬤嬤如實回答:“奴婢是剛入貴妃娘娘宮中的,對這些還不熟悉,除了要比對現存的實物,還需根據內務的賬簿比對,才知布料的用度情況。”
“要多久?”
裴光濟重複了一遍,這次的聲音怒氣更明顯。
嬤嬤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一……一日。”
裴光濟瞥見不停打顫的總管嬤嬤,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低著頭,不發一言的徐貴妃,道:“周密,你派幾個人在此處等著,什麼時候搞清楚了,就立刻上報給朕。”
說罷